第24章 第24章
【为了啥？？】
【你指的lpl第一中单是ember还是这个位置？？】
【你是个有野心的召唤师，我很看好你】
【理性分析，fire这句话应该是指为了“第一”这个位置，毕竟之前不是有人扒出来过fire好像有女朋友吗？】
【什么女朋友，让我听听让我听听】
【就之前他直播的时候手腕上有女孩子的发绳，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甜妹】
黎燃漫不经心地看着弹幕上的内容，一言不发。
他那些可可爱爱的甜妹小玩意儿无一例外全都是黎烔的，而他有个妹妹这件事，除了他待过的两个俱乐部的人知道外，几乎无人知晓。
而对于有关女朋友之类的猜测黎燃更是没放在心上，更别提向不相干的人去解释了。
虞景若瞥了一眼黎燃挺直的后背，捧着一叠刚从会议室打印出来的资料走到了训练室的空机位处，分门别类整理手头上的东西。
转会期结束没多长时间就要开始新赛季的春季赛了，即使从今年开始的春季赛虞景若不会再上场，但作为主教练的他，工作量不比任何一个人要低。
整个训练室坐着的这一排人全都在开直播，黎燃不是声音最大的，也不是话最多的，但莫名的，黎燃的每句话都能清清楚楚地传进他的耳中。
“跟老队友？会有联系。”
“有没有看到lk的官宣？看到了。”
“为什么叫ember虞老师？你们不也这么叫？”
他轻呼了口气，将手上整理好的各个队伍配置的资料分成份，走到了队友们的身边，一份一份将资料放在他们的桌面上。
黎燃握着鼠标刚关掉直播软件时，一叠不算薄的资料落在了他的手边。
黎燃随手抽出了其中一张。
纸上是关于lpl某支队伍有关下赛季春季赛配置的全部分析，从教练到选手，从个人风格到团队风格，事无巨细的全部包揽其中。
手边那一叠资料全部都是。
lpl的每一支队伍虞景若都做好了相应的分析。
他摘了耳机回过头，看向虞景若。
刚刚在洗手间换衣服的时候注意到的只是虞景若身上的那份禁欲感，这会儿虞景若整个人被电竞椅挡住了大半，黎燃的视线自然而然地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虞景若的眼下挂了一层不甚明显的乌青，那双好看的眼中也透露出了遮掩不住的疲惫。
“我脸上有字？”虞景若被黎燃盯着看，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黎燃皱了皱眉，一只手拿着资料扬了扬：“这个你弄了几天？”
转会选手的官宣时间都集中在了最后几天，rec是最后一个，可是这份资料怎么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lk开始官宣就开始做了。”虞景若说，“怎么？”
黎燃看着他，没有开口。
虞景若轻轻蹙眉，往后撤了一步，把手上剩余的几份资料放在了另外几个队友的桌面上。
而黎燃灼热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虞景若被黎燃看的有些恼火，不由地开口问道。
“没什么。”
黎燃收回视线，拿过另一套尺码偏小的队服走出了训练室。
“虞哥效率就是不一样哈，每年的这些队伍分析起码都是在转会期过了好几天才发在我们手上。”hour接过虞景若递给他的资料瞅了瞅，打开桌子下的抽屉，把资料放了进去。
虞景若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推开训练室的门走到了饮水机旁，翻出了自己的杯子和茶叶，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茶杯腾起的雾气熏上脸颊，使得他感觉到了一丝困意。
从一个房间搬到另一个房间，虽然隔得近，但到底不是熟悉的地方，更何况他本就睡眠浅，前段时间又和父亲有一段不愉快的对话，杂糅在一起，使得他有些失眠。
虞景若没怎么在意，于他而言，从熟悉的地方搬去另一个不熟的地方，就像从赛场走到幕后，总归是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的，而和家里的关系都已经僵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就习惯了。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靠着靠背抿了口茶。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怎么睡？”黎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虞景若没有说话。
黎燃上前两步，从虞景若的手中拿过了茶杯放在茶几上，单手撑着茶几倾身面对着虞景若。
“没有。”虞景若说。
他的皮肤白皙，即使气色不算太好也不那么容易看出来，更何况虞景若从不在队友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疲惫。
黎燃凑近了一些，手指很轻地勾上了他眼下的黑眼圈：“你骗小狗啊？”
黎燃的手上有一层薄茧，勾在眼下带过一丝痒意，虞景若往后撤了撤，回望过去：“你是小狗？”
黎燃：……
他起身端过虞景若刚泡好的那杯茶：“这个就别喝了。”
说完他便带着虞景若的茶杯回了训练室。
虞景若：？
莫名其妙，什么毛病？
“小虞？黎燃呢？”没一会儿，杨哥拎着俩袋子从楼上走了下来，“他不刚下楼吗？”
“回训练室了。”虞景若说，“怎么了？”
“没怎么，他刚把队服换下来给我，说裤子短了要改，我刚去找了个量尺他就又回去了？”杨哥有些无奈地开口。
虞景若：“这样啊。”
“嗯啊。”杨哥说，“你呢，衣服有没有要改的？”
虞景若摇了摇头。
西服和队服不一样，定制的时候是特意量过了尺寸的，便不存在说衣服不合身的情况。
“那就行，我先去找黎燃了。”
虞景若说了声好，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身上的西服换成了舒适的常服。
换好衣服后，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房间里的浴室，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除了那一层极淡的乌青，他自己都看不出来自己和其他人有任何差别。
无论是教练组、杨哥亦或者朝夕相处的队友，没有一个人看出他藏在眼底的疲惫，除了黎燃。
放在桌面的手机亮起，有消息进来。
【爸：你不打算回家了是吗？】
虞景若蹙眉，手肘撑在桌面上，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摁着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爸：那你再也别回来了】
【爸：虞景若，我跟你妈就当没养过你】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虞景若深呼了一口气，手指轻颤，拨通了虞廷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莫名的，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场合下，虞景若觉得有些好笑。
笑血缘至亲，什么也不敌。
他将手机熄了屏，起身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冷白的光刺痛着眼睛，光晕放大又缩小，汇聚成一个点。
就这样吧。
·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虞景若也没下楼。
“他人呢？”黎燃饭都吃完了，虞景若还没有下楼，他的视线不住地往楼上瞥，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rise：“虞哥吗？他经常说不饿不吃晚饭的。”
“知道了。”黎燃皱着眉点头，“基地里有牛奶吗？”
“没有。”rise说，“只有茶叶和咖啡，你要喝牛奶？？”
黎燃“嗯”了一声：“我出去买点东西。”
说完后，黎燃走上了楼。
他披了件外套，戴了个帽子，眼神落在了紧闭的虞景若的门前。
难道是睡着了？
黎燃思虑再三，很轻地敲了敲虞景若的房间门。
“进。”虞景若的声音有些哑。
黎燃怔了怔，推开了门。
虞景若坐在床边，一向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一小撮微微翘了起来。
很奇怪的，黎燃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颓丧感。
这个词并不适合虞景若，毕竟他永远得体。
“怎么了？”黎燃脚步轻顿，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虞景若皱着眉站起身：“没事，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睡了。”黎燃说。
“没。”虞景若拉开窗帘，房间外已经挂上了一层朦朦的黑。
“心情不好？”黎燃问。
虞景若忍不住在心底感慨黎燃的洞察力，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后，又是那个永远沉稳的虞景若。
“没有。”
“那你睡吧，我出个门。”
虞景若应了声好，黎燃退出了虞景若的房间。
他走出俱乐部，照着印象里的路线，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从柜子里拿了两盒牛奶，想了一会儿又拿了个饭团，结了帐回了俱乐部。
虽然虞景若嘴上说着没有，但黎燃没有戳破他说的谎，没有谁愿意被外人剖析。
他回到训练室拿过虞景若的玻璃杯，将里面的茶水倒掉洗净后，倒了杯牛奶，连着饭团一起放进了微波炉。
他再度上了楼推开了虞景若的房门。
而虞景若一只手臂盖着眼睛，躺在被子上。
他把饭团和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听到锁舌“咔哒”一下的动静，虞景若放下了手臂。
床头柜上的热牛奶还在冒着热气，虞景若看着这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轻声笑了笑。
上一次有人给他热牛奶端在他床头的时候，应该还要追溯到小学。
虞景若收回目光，打开抽屉，黎燃给他的那支烟静静地躺在抽屉里，虞景若捻起香烟，拿过打火机，坐在飘窗上打开了房间的窗。
刺骨的寒风顺着窗户刮在他的身上，带来了无尽的凉意。
他一只手拢在嘴边，另一只手点火，烟草的味道瞬间迸发，占据了他的口腔。
等到一支烟抽完，明天他又是无坚不摧的ember。
·
一杯温热的牛奶难得给虞景若带来了一个稍微好一点点的睡眠。
第二天一早，虞景若洗了个澡冲去了满身疲惫后，走下了楼。
训练室内只有黎燃一个人，他戴着耳机，一只手拿着鼠标，玩着那个像素小游戏。
整个训练室内只能听见鼠标点出来的“咔咔”声，虞景若站在他的椅子后，默默地看着他灵活地躲过一个又一个像素球。
直到屏幕内的像素球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数量也越来越多，那个小人才被撞上，屏幕中央亮起了“gameover”的字样。
黎燃摘下耳机，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昨天谢谢你的牛奶。”虞景若突然开口。
黎燃听到声音回过头，虞景若眼底的疲倦已经去了大半。
“顺便买的。”
“打一把吗？”虞景若问。
“solo？”黎燃说。
虞景若坐在了hour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嗯，不算在你提出的那次solo里。”
黎燃想了想：“行。”
虞景若登上自己的账号，创建了一个自定义对局，邀请了黎燃。
“一头一塔一百刀？”黎燃进入了房间，问道。
solo的规矩，一个是双方不能越过中路河道，另一个就是一头一塔一百刀。指的是哪一方先拿到人头、先推掉一座塔或者先补到100个兵就算哪一方赢。
虞景若想了想：“三头吧。”
“好。”黎燃说，“镜像？”
“都可以。”虞景若摁下了进入对局的按键。
从世界赛结束到现在，虞景若一次都没有碰过游戏，这会儿摸到键盘鼠标，还有点儿感慨。
“那就镜像，拿妖姬。”黎燃说。
妖姬这个英雄，只有一个q是指向性技能（选中英雄释放），we两个技能都是非指向性（不用选中英雄就能放）的，而她的r技能则是复制上一个已经放出的技能。
所以妖姬的打法方式有很多种，上限很高的同时下限也很低，玩的好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玩不好的话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lpl的所有观众都知道虞景若的妖姬玩的很好，妖姬出道，妖姬退役，这个在峡谷来无影去无踪的英雄就好像是虞景若的另一个代名词。
即使黎燃的妖姬也很强，在赛场上也没少被解说们夸奖，但总归是比不上虞景若。
而他们两个人在比赛场上，妖姬都会进ban位，也正因如此，双方都没在召唤师峡谷碰见过对方的妖姬。
双方熟练地选定符文和召唤师技能，进入游戏——
两个人在中路碰面，见到黎燃的妖姬那一刻，虞景若直接w踩上去，正巧黎燃也w踩了过来，两个人尴尬地换了个位置。
“这么凶啊。”黎燃将耳机摘下来放在一旁，开口道。
虞景若笑了笑：“你不也是？”
三十秒过后，双方兵线上线，虞景若不由地端正了坐姿，毕竟黎燃每天都在训练，而虞景若则有一个月左右没有碰过游戏了。
但即使如此，只要鼠标在手上，肌肉记忆就还在。虞景若一边拉扯着走位一边补刀，黎燃碰不到他，他也碰不到黎燃。
直到升二级的那一刻——
虞景若w踩到兵线后排，对着黎燃放了个链子，而黎燃似乎窥探到了他的动作，往残血兵处w，躲开了虞景若的锁链的同时升了二级。
黎燃二级没有学w，aqa打出电刑，虞景若的血量瞬间少了两格。
虞景若二段w回到原来的位置，对掉的这点血量没有丝毫在意，一边补刀一边找机会消耗黎燃。
两边兵线上线的速度是一样的，也就意味着只要前期没有爆发人头，补刀频率一样的情况下两个人会同一时间升上六级。
虞景若一边平a补刀，一边看着自己的经验条。
还差最后一个兵六级的时候，虞景若果断w踩上前，拉近了与黎燃距离的同时，升上了六级，他r技能复制w再度踩上去，贴着脸交了q，在黎燃w踩上来的那一刻，他立马接e交二段w回到原点，当黎燃想要后撤时，他又二段r回到了第二个影子处，使得牵上黎燃的锁链没被挣开——
a点燃a，二段链子处罚q技能的被动。
“firstblood！”
黎燃看着灰下去的屏幕“啧”了一声，面上没有被击杀的不愉快，而是带着一种异样的兴奋感。
虞景若放任着一波兵线进对方的塔，没有选择去吃160块钱的镀层，站在中路回家了。
“这个镀层你不吃？”黎燃问道。
“一个人头300，你还落一波线，我再吃个镀层你不用玩了。”
黎燃勾着唇笑了笑：“不用让着我。”
虞景若买好了装备上线，不再和黎燃辗转周旋，上线直接踩在黎燃脸上，两个一样的妖姬魔影迷踪到处变换着位置，技能角度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极限。
妖姬的爆发伤害高，两边都打中一套后，触发镜花水月，中路出现了四个妖姬。
技能cd转好的一刻，黎燃靠着自己对虞景若的了解，踩上妖姬真身，点燃qe，虞景若在妖姬踩上来的那一刻也同时交出了自己的qe，凭借着比对方多的一小件装备，极限击杀了黎燃的同时，自己也被点燃烫死了。
2：1
第三次上线时，兵线在黎燃的塔下。
虞景若上线后直接冲进了黎燃的塔里，趁着黎燃还没反应过来扛着塔的输出直接一套下去，击杀的同时自己也被黎燃的高额伤害和塔的伤害灌死了。
3：2
看着灰掉的屏幕，虞景若心里的郁结被解开了大半。
即使只是一场不到十五分钟的solo，但这已经足够让虞景若觉得畅快了。
“感觉怎么样？”虞景若转过头，看向黎燃问道。
“第一波你怎么预判的？”黎燃想到第一波虞景若两个w的天秀操作，问道。
“不用预判，你吃了我的链子必定会w挣开，我第一段回的是w的影子就是为了给r的影子一个发挥空间，其实你只要朝r影子的反方向踩就行了，但你选了后撤。”虞景若解释道。
黎燃点点头，点了投降后将这段十来分钟的solo录屏下载了下来。
“不愧是lpl第一中单。”
虞景若突然想到前一天黎燃直播的时候回答的那一句“当然是为了lpl第一中单。”
“你答应我来rec，不就是为了这个位置？”
黎燃愣了愣：“你听见了啊。”
“嗯。”虞景若说，“你开把排位吧，拿妖姬，我看着你打。”
“行。”黎燃干脆地退出自定义房间，打开了排位排队，“妖姬king，指导指导我。”
一整个早上，黎燃在虞景若的指挥下玩了一个早上的妖姬。
面对不同英雄妖姬的加点顺序、r复制的技能、应该出的装备都不一样，黎燃自是知道这一点，但是虞景若总有让他眼前一亮的提议。
直到其他几个队友全都起床进了训练室，虞景若才从hour的位置上起了身。
“你跟乐乐双排吧，中野要联动，你们得有默契。”虞景若丢下这句话后，走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张姨买的新鲜水果，虞景若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雪梨和脐橙，虞景若将梨子削了皮后，拿过水果刀将梨子切成小块。
那双在键盘上灵活的手握上了水果刀，着实有些不太熟练，切出来的梨子块儿有大有小，他自己看着都有些嫌弃。
他拿出一个碗，把梨子分放进碗里后，又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剥橙子。
橙黄的汁水透过一次性手套沾上手指，带来了一层粘腻感，虞景若剥完橙子后，摘下手套皱着眉洗手。
都弄好后，他端着个放满了水果的小碗，从茶几上抽了根牙签，走进了训练室，站在hour和黎燃的身后看着两个人双排。
黎燃突然开了口：“hour，你转个头看我脸上有什么。”
hour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有什么啊？”
黎燃：“有对面打野，你看见了吗？”
hour和黎燃这边鸡飞狗跳，虞景若站在他们身后岁月静好。
第一局游戏碰到两个演员，失败。
第二局游戏对面打野是个绝活哥，失败。
第三局……
“不打了不打了不打了！！”hour看着自己灰下去的屏幕，开始摆烂。
虞景若叉了块橙子塞进自己嘴里，一言不发。
黎燃摘下耳机听见身后咀嚼的声音，转过头看向了虞景若手中的小碗，他碗里的梨子要么被切的巨大一块儿，要么小到用牙签都插不起来。
“梨还有吗？”黎燃问。
虞景若点头：“冰箱还有。”
黎燃站起身，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梨子一个苹果。
他手下的动作干净利落，削下来的梨子皮从头到尾一整条，没粘上半点果肉。
他拿下砧板，将梨子切成均匀等大的小块，苹果则是切成了可爱的兔耳朵形状，切好后摆在了两个盘子里。
黎燃端着俩盘子走回了训练室，他将梨子放在自己桌前，苹果兔子递给了虞景若。
虞景若的手里莫名其妙多出一大盘苹果，有些迷茫。
“给我干什么？”
黎燃：“指导费。”
虞景若：？
他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盘子上，黎燃的刀工……确实比他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杨哥带着新改好的队服走进了俱乐部，他把标着选手名字的袋子一起放在了茶几上，走上了楼把几个熬夜打游戏的人给叫醒了。
“这么早干什么啊……”hour顶着睡得杂乱的鸡窝头，声音中带着浓厚的睡意。
“下午一点约了摄影棚拍照，现在，洗漱吃饭，等会就要出门了。”杨哥没好气道，“我昨天晚上不是发微信了吗？”
“群被我屏蔽了。”hour十分理所当然道。
杨哥恨不得跳起来把hour脑子里的水排干净。
“回房间！刷牙洗脸换衣服！我让张姨提前来做饭！”杨哥气的冲着hour吼了一声。
hour被杨哥吓得一跳，骂骂咧咧地上了楼。
一群熬夜少年迷迷瞪瞪地吃过中饭后，被杨哥赶鸭子上架似的赶上了去往摄影棚的车上。
rec的基地有配备的中巴车和司机，每次去主场比赛或者需要多人一起活动的时候，杨哥会提前联系司机来接人。
虞景若上车的时候，整个中巴车里就只剩下了黎燃旁边的位置，其他几个人全都是一副没有睡够的样子，东倒西歪睡了大片，清醒着的boomers和杨哥被挤在窗边，颤颤巍巍。
虞景若拢了拢外套，上了车，走到黎燃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两个人的肩膀相碰，腿贴着腿。
俱乐部离摄影棚的距离不算近，过去要一段时间，黎燃看着窗外飘过的景色发着呆。
虞景若双手叠放在小腹上，皱着眉。
中巴车的味道不算太好，再加上又开了暖气，虞景若有些不太舒服，他偏过头伸手勾住了窗户上的把手，将窗户开了条细缝。
有冷风吹进来，黎燃偏过头，正巧和虞景若面对面，俩人之间空隙太小，以至于黎燃的嘴唇擦过了虞景的鼻尖。
“不舒服？”黎燃往后仰了仰头，把两个人之间暧昧至极的距离拉开了一点。
“嗯。”虞景若点头，“换个位置方便吗？”
最后一排的位置是五个连在一起的，除了俩人坐着的位置，另外三个位置上躺了个已经开始打鼾的river。
黎燃考虑了一下俩人站起来的换位置的可能性，沉默了一会儿：“行。”
俩一米八多的大男人，中巴车的这个位置属实是有点委屈人。
虞景若站起身想先出去，却被五仰八叉的腿拦住了。
“要么算了……”虞景若话还没说完，黎燃就从窗边的位置坐着挪了过去，挪过去的过程中，黎燃的头贴在了虞景若的腰间。
“好了。”黎燃坐稳后，抬手拍了拍虞景若紧实的腰，“进去。”
虞景若如愿坐在了窗边，他撑着头看着窗外，从窗缝中钻进来的凉风吹散了那份不适感。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稳步行驶的车总算缓停了下来。
到了摄影棚门口，杨哥把睡懵过去的一群人一个个拍醒弄下了车。
杨哥把放在脚边的袋子按照上面的名字递给了他们，有摄影棚的工作人员把人领到后台更衣室。
他们进更衣室的时候，正巧看见了穿着蓝色队服的lk的选手们。
“卧槽？”hour看着穿着lk队服的cream，没忍住吐了句国粹。
最后走出来的是qiaqia，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一亮，抬手打了个招呼：“哟，兄弟！”
黎燃扬起手，走上前和qiaqia击了个掌。
“我先去拍了啊，等会先别走，跟你唠会儿磕。”qiaqia冲着黎燃挤眉弄眼道。
一行人走进更衣室，关上门后大大咧咧地脱衣服换衣服，队服是t恤牛仔裤，穿起来方便，穿好后便一个两个跟虞景若打了声招呼后先去了化妆间。
化妆间里的小姐姐们正凑成一团唠着磕，这会儿有人走进来，一个个熟练地领着人到位置上坐着，拿着化妆刷在他们脸上涂涂抹抹。
也索性都是大男人，宣传照的妆并不需要化的多么细致，只要遮一下这帮网瘾少年的黑眼圈，再均匀一下肤色，加深一下立体感就足够了。
等到其他几个人都差不多快化完之后，虞景若才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化妆师小姐姐的目光投了过去，笑着打趣道：“虞老师好帅啊~”
“现在是虞教练了吧。”另一个小姐姐边带着虞景若坐在椅子上，边说道，“……这我就不给你上粉底了啊，你比粉底色号还要白。”
黎燃的化妆师拿着瓶瓶罐罐在手背上调色，沉默了片刻开口道：“fire你也不用粉底哦，调不出适合你肤色的粉底液。”
hour十分不厚道地憋着笑。
化完妆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摄影棚内。
影棚两边是两盏大灯，灯后面是一大块白色的背景布，一群大老爷们也没有什么要把自己拍的十分帅的无理要求，摄影师让他们怎么摆动作照着摆就行，拍起来快得很。
“lk的拍完了，rec的来一个！”摄影师拍完拍完lk最后一名选手后，从脚边拿起了自己的大喇叭，声音震天响。
黎燃率先走了过去。
摄影师对黎燃手上的大花臂十分感兴趣，一连让他做了好几个可以展示出自己手臂的动作。
虞景若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黎燃左手臂横挡在自己下半张脸的动作。
动作还挺中二，但是配上黎燃手上那条嚣张的蛇和他那双锐利的眼，这么中二的动作愣是能让人感觉到帅。
“虞哥，我有种fire有点帅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hour看着灯光下腰细腿长的黎燃，没忍住开口道，“不行，还得是你最帅。”
虞景若好笑地摇了摇头。
黎燃的五官好看，有一种锋利感，给他拍宣传照不用他刻意做什么面部表情就能拍出很好的照片。
虞景若站得挺直看着镜头下的黎燃，黎燃好似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将视线投了过来。
黎燃勾了勾嘴角。
“看镜头fire！！”摄影师捕捉到黎燃的笑容，赶忙出声。
黎燃看向镜头，嘴角的笑意还没褪去，摄影师摁下快门的一瞬间，将照片定格。
不过是很普通的站姿，黎燃拍出来的照片有一种未被驯服的野性。
不到十分钟，黎燃便拍完了照片，qiaqia站在一边等他，拍完后俩人便凑一块儿走到了摄影棚的阳台。
中间所有选手都拍完后，轮到了穿着西装的虞景若。
因为不需上场的缘故，虞景若的照片需求并没有选手那么大，再加上虞景若本来长得就上镜，他只要站在镜头面前，不用摆什么姿势，就是一张可以直出的图。
摄影师咔咔挑着位置拍了几张后，低头一边调相机参数一边开口道：“你和你们队新中单风格差的真的大，不过是说话，这种风格差一起拍照会有一种难得的性//张//力。”
虞景若愣了愣，没有接话。
摄影师的眼里只有拍出一张好看的图，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出来有任何问题。
“也可能是我自己喜欢的构图风格，我给那些影星拍图也很喜欢拍肤色差或者体型差。”摄影师调好参数后，端起相机边知道虞景若摆姿势边说到，“手捏着下巴，下巴往上抬一点。”
虞景若照着他说的做，摄影师拍了几张后，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准备拍大合照了。”摄影师说着望了望周围，“fire呢？”
虞景若往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在门缝中看到了黎燃队服的衣摆。
“阳台，我去叫他。”
虞景若走进阳台，黎燃和qiaqia的聊天声音透过门缝传进了他的耳中。
“跟你崇拜的选手做队友什么感想啊兄弟？”qiaqia用肩膀撞了撞黎燃，贱兮兮地开口。
黎燃手中的烟燃了大半，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我还得有感想？”
“那不然呢？”
“那你在lk做替补什么感想？”黎燃看向qiaqia。
“没什么感想，走到头就是这样。”qiaqia说，“我比你大三岁，职业选手有几个三年？可能你下次再见到我我就在lk看饮水机了。”
“说点开心的，你上次怎么突然问我有没有对象？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什么样的姑娘啊？”
“什么谈恋爱？”黎燃全然忘记了自己问qiaqia的问题，这会儿问的理所当然。
“就上次打游戏我ob你那会儿啊，你问完还不回我消息那次。”qiaqia没好气地“啧”了一声，替他回忆道。
黎燃想起来了。
那一次他问qiaqia有没有对象不是真的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谈了恋爱，而是想要知道……
对一个人心动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这个问题，他好像自己琢磨出来了。
“有喜欢的人了？”qiaqia问。
黎燃“啊”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不是，你在rec不应该天天在俱乐部吗，难道你们基地阿姨是个美女？”qiaqia说，“我看rec官博评论下总有人问招不招考过六级的研究生毕业阿姨，不会真有吧？”
黎燃：？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那还能是谁，总不能是虞——”
“黎燃。”虞景若抬手推开了阳台门，打断了qiaqia的话，“拍合照了。”
“嗯。”黎燃应了一声，冲着qiaqia挥了挥手，“先走了，下次再见。”
qiaqia点头说好，目光落在了两个人的背影上。
黎燃微微偏过头跟虞景若说着话，眼角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
“虞老师还亲自找我啊？”
“不然呢，拍个照你都能乱跑。”
回到摄影棚内，白色的背景布前搭了个合唱团用的梯子，摄影师撑着下巴看着几个人，思考着站位。
“fire站在正中间，然后ember站在最下面，fire的前面，下路组站左边，中野组站右边，朝外侧站面朝我。”
摄影师对于大合照的站位总有各种各样的想法，拍最后大合照的时间比前面拍单人照的时间加起来都长。
接近傍晚，这群被摄影师摆弄了一整个下午的人才得以坐上回基地的车。
“我累死了，我一想到夏天又要拍我就开始累了。”hour长叹了一口气。
“你去年夏天说到就是‘我一想到明年冬天又要这么拍我就开始累了’，能换个说法不？”
hour：……
回去的车程，黎燃依然是和虞景若坐在最后一排。
兴许是真的有些累，虞景若靠在靠背上，侧着头闭目。
黎燃拿起手机，有一条qiaqia发来的消息。
【兄弟，我想了想，你下午拍照的时候眼神不对】
【我想了整整一个下午，我觉得你喜欢你们队教练的可能性十分大】
【崇拜是会萌生出爱，兄弟祝你好运】
黎燃：。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旁边闭上了眼的虞景若。
他的身上还穿着拍照穿的那套西服，只是在西服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虞景若的下半张脸被羽绒服的毛领给挡住，只露出了高挺的鼻子和戴着金丝眼镜的好看的桃花眼。
黎燃鬼使神差地将微信退出，打开了手机的相机模式，抬手将镜头对上了虞景若的侧颜。
“咔擦——”
黎燃：……
并不熟练掌握偷拍技巧的黎燃全然忘记了手机相机会发出声音，并且这一声在相对安静的车厢中显得十分刺耳。
虞景若缓缓张开了眼，看向了黎燃和他手里的手机。
“拍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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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指的lpl第一中单是ember还是这个位置？？】
【你是个有野心的召唤师，我很看好你】
【理性分析，fire这句话应该是指为了“第一”这个位置，毕竟之前不是有人扒出来过fire好像有女朋友吗？】
【什么女朋友，让我听听让我听听】
【就之前他直播的时候手腕上有女孩子的发绳，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甜妹】
黎燃漫不经心地看着弹幕上的内容，一言不发。
他那些可可爱爱的甜妹小玩意儿无一例外全都是黎烔的，而他有个妹妹这件事，除了他待过的两个俱乐部的人知道外，几乎无人知晓。
而对于有关女朋友之类的猜测黎燃更是没放在心上，更别提向不相干的人去解释了。
虞景若瞥了一眼黎燃挺直的后背，捧着一叠刚从会议室打印出来的资料走到了训练室的空机位处，分门别类整理手头上的东西。
转会期结束没多长时间就要开始新赛季的春季赛了，即使从今年开始的春季赛虞景若不会再上场，但作为主教练的他，工作量不比任何一个人要低。
整个训练室坐着的这一排人全都在开直播，黎燃不是声音最大的，也不是话最多的，但莫名的，黎燃的每句话都能清清楚楚地传进他的耳中。
“跟老队友？会有联系。”
“有没有看到lk的官宣？看到了。”
“为什么叫ember虞老师？你们不也这么叫？”
他轻呼了口气，将手上整理好的各个队伍配置的资料分成份，走到了队友们的身边，一份一份将资料放在他们的桌面上。
黎燃握着鼠标刚关掉直播软件时，一叠不算薄的资料落在了他的手边。
黎燃随手抽出了其中一张。
纸上是关于lpl某支队伍有关下赛季春季赛配置的全部分析，从教练到选手，从个人风格到团队风格，事无巨细的全部包揽其中。
手边那一叠资料全部都是。
lpl的每一支队伍虞景若都做好了相应的分析。
他摘了耳机回过头，看向虞景若。
刚刚在洗手间换衣服的时候注意到的只是虞景若身上的那份禁欲感，这会儿虞景若整个人被电竞椅挡住了大半，黎燃的视线自然而然地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虞景若的眼下挂了一层不甚明显的乌青，那双好看的眼中也透露出了遮掩不住的疲惫。
“我脸上有字？”虞景若被黎燃盯着看，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黎燃皱了皱眉，一只手拿着资料扬了扬：“这个你弄了几天？”
转会选手的官宣时间都集中在了最后几天，rec是最后一个，可是这份资料怎么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lk开始官宣就开始做了。”虞景若说，“怎么？”
黎燃看着他，没有开口。
虞景若轻轻蹙眉，往后撤了一步，把手上剩余的几份资料放在了另外几个队友的桌面上。
而黎燃灼热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虞景若被黎燃看的有些恼火，不由地开口问道。
“没什么。”
黎燃收回视线，拿过另一套尺码偏小的队服走出了训练室。
“虞哥效率就是不一样哈，每年的这些队伍分析起码都是在转会期过了好几天才发在我们手上。”hour接过虞景若递给他的资料瞅了瞅，打开桌子下的抽屉，把资料放了进去。
虞景若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推开训练室的门走到了饮水机旁，翻出了自己的杯子和茶叶，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茶杯腾起的雾气熏上脸颊，使得他感觉到了一丝困意。
从一个房间搬到另一个房间，虽然隔得近，但到底不是熟悉的地方，更何况他本就睡眠浅，前段时间又和父亲有一段不愉快的对话，杂糅在一起，使得他有些失眠。
虞景若没怎么在意，于他而言，从熟悉的地方搬去另一个不熟的地方，就像从赛场走到幕后，总归是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的，而和家里的关系都已经僵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就习惯了。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靠着靠背抿了口茶。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怎么睡？”黎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虞景若没有说话。
黎燃上前两步，从虞景若的手中拿过了茶杯放在茶几上，单手撑着茶几倾身面对着虞景若。
“没有。”虞景若说。
他的皮肤白皙，即使气色不算太好也不那么容易看出来，更何况虞景若从不在队友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疲惫。
黎燃凑近了一些，手指很轻地勾上了他眼下的黑眼圈：“你骗小狗啊？”
黎燃的手上有一层薄茧，勾在眼下带过一丝痒意，虞景若往后撤了撤，回望过去：“你是小狗？”
黎燃：……
他起身端过虞景若刚泡好的那杯茶：“这个就别喝了。”
说完他便带着虞景若的茶杯回了训练室。
虞景若：？
莫名其妙，什么毛病？
“小虞？黎燃呢？”没一会儿，杨哥拎着俩袋子从楼上走了下来，“他不刚下楼吗？”
“回训练室了。”虞景若说，“怎么了？”
“没怎么，他刚把队服换下来给我，说裤子短了要改，我刚去找了个量尺他就又回去了？”杨哥有些无奈地开口。
虞景若：“这样啊。”
“嗯啊。”杨哥说，“你呢，衣服有没有要改的？”
虞景若摇了摇头。
西服和队服不一样，定制的时候是特意量过了尺寸的，便不存在说衣服不合身的情况。
“那就行，我先去找黎燃了。”
虞景若说了声好，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身上的西服换成了舒适的常服。
换好衣服后，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房间里的浴室，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除了那一层极淡的乌青，他自己都看不出来自己和其他人有任何差别。
无论是教练组、杨哥亦或者朝夕相处的队友，没有一个人看出他藏在眼底的疲惫，除了黎燃。
放在桌面的手机亮起，有消息进来。
【爸：你不打算回家了是吗？】
虞景若蹙眉，手肘撑在桌面上，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摁着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爸：那你再也别回来了】
【爸：虞景若，我跟你妈就当没养过你】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虞景若深呼了一口气，手指轻颤，拨通了虞廷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莫名的，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场合下，虞景若觉得有些好笑。
笑血缘至亲，什么也不敌。
他将手机熄了屏，起身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冷白的光刺痛着眼睛，光晕放大又缩小，汇聚成一个点。
就这样吧。
·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虞景若也没下楼。
“他人呢？”黎燃饭都吃完了，虞景若还没有下楼，他的视线不住地往楼上瞥，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rise：“虞哥吗？他经常说不饿不吃晚饭的。”
“知道了。”黎燃皱着眉点头，“基地里有牛奶吗？”
“没有。”rise说，“只有茶叶和咖啡，你要喝牛奶？？”
黎燃“嗯”了一声：“我出去买点东西。”
说完后，黎燃走上了楼。
他披了件外套，戴了个帽子，眼神落在了紧闭的虞景若的门前。
难道是睡着了？
黎燃思虑再三，很轻地敲了敲虞景若的房间门。
“进。”虞景若的声音有些哑。
黎燃怔了怔，推开了门。
虞景若坐在床边，一向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一小撮微微翘了起来。
很奇怪的，黎燃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颓丧感。
这个词并不适合虞景若，毕竟他永远得体。
“怎么了？”黎燃脚步轻顿，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虞景若皱着眉站起身：“没事，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睡了。”黎燃说。
“没。”虞景若拉开窗帘，房间外已经挂上了一层朦朦的黑。
“心情不好？”黎燃问。
虞景若忍不住在心底感慨黎燃的洞察力，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后，又是那个永远沉稳的虞景若。
“没有。”
“那你睡吧，我出个门。”
虞景若应了声好，黎燃退出了虞景若的房间。
他走出俱乐部，照着印象里的路线，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从柜子里拿了两盒牛奶，想了一会儿又拿了个饭团，结了帐回了俱乐部。
虽然虞景若嘴上说着没有，但黎燃没有戳破他说的谎，没有谁愿意被外人剖析。
他回到训练室拿过虞景若的玻璃杯，将里面的茶水倒掉洗净后，倒了杯牛奶，连着饭团一起放进了微波炉。
他再度上了楼推开了虞景若的房门。
而虞景若一只手臂盖着眼睛，躺在被子上。
他把饭团和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听到锁舌“咔哒”一下的动静，虞景若放下了手臂。
床头柜上的热牛奶还在冒着热气，虞景若看着这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轻声笑了笑。
上一次有人给他热牛奶端在他床头的时候，应该还要追溯到小学。
虞景若收回目光，打开抽屉，黎燃给他的那支烟静静地躺在抽屉里，虞景若捻起香烟，拿过打火机，坐在飘窗上打开了房间的窗。
刺骨的寒风顺着窗户刮在他的身上，带来了无尽的凉意。
他一只手拢在嘴边，另一只手点火，烟草的味道瞬间迸发，占据了他的口腔。
等到一支烟抽完，明天他又是无坚不摧的ember。
·
一杯温热的牛奶难得给虞景若带来了一个稍微好一点点的睡眠。
第二天一早，虞景若洗了个澡冲去了满身疲惫后，走下了楼。
训练室内只有黎燃一个人，他戴着耳机，一只手拿着鼠标，玩着那个像素小游戏。
整个训练室内只能听见鼠标点出来的“咔咔”声，虞景若站在他的椅子后，默默地看着他灵活地躲过一个又一个像素球。
直到屏幕内的像素球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数量也越来越多，那个小人才被撞上，屏幕中央亮起了“gameover”的字样。
黎燃摘下耳机，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昨天谢谢你的牛奶。”虞景若突然开口。
黎燃听到声音回过头，虞景若眼底的疲倦已经去了大半。
“顺便买的。”
“打一把吗？”虞景若问。
“solo？”黎燃说。
虞景若坐在了hour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嗯，不算在你提出的那次solo里。”
黎燃想了想：“行。”
虞景若登上自己的账号，创建了一个自定义对局，邀请了黎燃。
“一头一塔一百刀？”黎燃进入了房间，问道。
solo的规矩，一个是双方不能越过中路河道，另一个就是一头一塔一百刀。指的是哪一方先拿到人头、先推掉一座塔或者先补到100个兵就算哪一方赢。
虞景若想了想：“三头吧。”
“好。”黎燃说，“镜像？”
“都可以。”虞景若摁下了进入对局的按键。
从世界赛结束到现在，虞景若一次都没有碰过游戏，这会儿摸到键盘鼠标，还有点儿感慨。
“那就镜像，拿妖姬。”黎燃说。
妖姬这个英雄，只有一个q是指向性技能（选中英雄释放），we两个技能都是非指向性（不用选中英雄就能放）的，而她的r技能则是复制上一个已经放出的技能。
所以妖姬的打法方式有很多种，上限很高的同时下限也很低，玩的好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玩不好的话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lpl的所有观众都知道虞景若的妖姬玩的很好，妖姬出道，妖姬退役，这个在峡谷来无影去无踪的英雄就好像是虞景若的另一个代名词。
即使黎燃的妖姬也很强，在赛场上也没少被解说们夸奖，但总归是比不上虞景若。
而他们两个人在比赛场上，妖姬都会进ban位，也正因如此，双方都没在召唤师峡谷碰见过对方的妖姬。
双方熟练地选定符文和召唤师技能，进入游戏——
两个人在中路碰面，见到黎燃的妖姬那一刻，虞景若直接w踩上去，正巧黎燃也w踩了过来，两个人尴尬地换了个位置。
“这么凶啊。”黎燃将耳机摘下来放在一旁，开口道。
虞景若笑了笑：“你不也是？”
三十秒过后，双方兵线上线，虞景若不由地端正了坐姿，毕竟黎燃每天都在训练，而虞景若则有一个月左右没有碰过游戏了。
但即使如此，只要鼠标在手上，肌肉记忆就还在。虞景若一边拉扯着走位一边补刀，黎燃碰不到他，他也碰不到黎燃。
直到升二级的那一刻——
虞景若w踩到兵线后排，对着黎燃放了个链子，而黎燃似乎窥探到了他的动作，往残血兵处w，躲开了虞景若的锁链的同时升了二级。
黎燃二级没有学w，aqa打出电刑，虞景若的血量瞬间少了两格。
虞景若二段w回到原来的位置，对掉的这点血量没有丝毫在意，一边补刀一边找机会消耗黎燃。
两边兵线上线的速度是一样的，也就意味着只要前期没有爆发人头，补刀频率一样的情况下两个人会同一时间升上六级。
虞景若一边平a补刀，一边看着自己的经验条。
还差最后一个兵六级的时候，虞景若果断w踩上前，拉近了与黎燃距离的同时，升上了六级，他r技能复制w再度踩上去，贴着脸交了q，在黎燃w踩上来的那一刻，他立马接e交二段w回到原点，当黎燃想要后撤时，他又二段r回到了第二个影子处，使得牵上黎燃的锁链没被挣开——
a点燃a，二段链子处罚q技能的被动。
“firstblood！”
黎燃看着灰下去的屏幕“啧”了一声，面上没有被击杀的不愉快，而是带着一种异样的兴奋感。
虞景若放任着一波兵线进对方的塔，没有选择去吃160块钱的镀层，站在中路回家了。
“这个镀层你不吃？”黎燃问道。
“一个人头300，你还落一波线，我再吃个镀层你不用玩了。”
黎燃勾着唇笑了笑：“不用让着我。”
虞景若买好了装备上线，不再和黎燃辗转周旋，上线直接踩在黎燃脸上，两个一样的妖姬魔影迷踪到处变换着位置，技能角度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极限。
妖姬的爆发伤害高，两边都打中一套后，触发镜花水月，中路出现了四个妖姬。
技能cd转好的一刻，黎燃靠着自己对虞景若的了解，踩上妖姬真身，点燃qe，虞景若在妖姬踩上来的那一刻也同时交出了自己的qe，凭借着比对方多的一小件装备，极限击杀了黎燃的同时，自己也被点燃烫死了。
2：1
第三次上线时，兵线在黎燃的塔下。
虞景若上线后直接冲进了黎燃的塔里，趁着黎燃还没反应过来扛着塔的输出直接一套下去，击杀的同时自己也被黎燃的高额伤害和塔的伤害灌死了。
3：2
看着灰掉的屏幕，虞景若心里的郁结被解开了大半。
即使只是一场不到十五分钟的solo，但这已经足够让虞景若觉得畅快了。
“感觉怎么样？”虞景若转过头，看向黎燃问道。
“第一波你怎么预判的？”黎燃想到第一波虞景若两个w的天秀操作，问道。
“不用预判，你吃了我的链子必定会w挣开，我第一段回的是w的影子就是为了给r的影子一个发挥空间，其实你只要朝r影子的反方向踩就行了，但你选了后撤。”虞景若解释道。
黎燃点点头，点了投降后将这段十来分钟的solo录屏下载了下来。
“不愧是lpl第一中单。”
虞景若突然想到前一天黎燃直播的时候回答的那一句“当然是为了lpl第一中单。”
“你答应我来rec，不就是为了这个位置？”
黎燃愣了愣：“你听见了啊。”
“嗯。”虞景若说，“你开把排位吧，拿妖姬，我看着你打。”
“行。”黎燃干脆地退出自定义房间，打开了排位排队，“妖姬king，指导指导我。”
一整个早上，黎燃在虞景若的指挥下玩了一个早上的妖姬。
面对不同英雄妖姬的加点顺序、r复制的技能、应该出的装备都不一样，黎燃自是知道这一点，但是虞景若总有让他眼前一亮的提议。
直到其他几个队友全都起床进了训练室，虞景若才从hour的位置上起了身。
“你跟乐乐双排吧，中野要联动，你们得有默契。”虞景若丢下这句话后，走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张姨买的新鲜水果，虞景若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雪梨和脐橙，虞景若将梨子削了皮后，拿过水果刀将梨子切成小块。
那双在键盘上灵活的手握上了水果刀，着实有些不太熟练，切出来的梨子块儿有大有小，他自己看着都有些嫌弃。
他拿出一个碗，把梨子分放进碗里后，又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剥橙子。
橙黄的汁水透过一次性手套沾上手指，带来了一层粘腻感，虞景若剥完橙子后，摘下手套皱着眉洗手。
都弄好后，他端着个放满了水果的小碗，从茶几上抽了根牙签，走进了训练室，站在hour和黎燃的身后看着两个人双排。
黎燃突然开了口：“hour，你转个头看我脸上有什么。”
hour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有什么啊？”
黎燃：“有对面打野，你看见了吗？”
hour和黎燃这边鸡飞狗跳，虞景若站在他们身后岁月静好。
第一局游戏碰到两个演员，失败。
第二局游戏对面打野是个绝活哥，失败。
第三局……
“不打了不打了不打了！！”hour看着自己灰下去的屏幕，开始摆烂。
虞景若叉了块橙子塞进自己嘴里，一言不发。
黎燃摘下耳机听见身后咀嚼的声音，转过头看向了虞景若手中的小碗，他碗里的梨子要么被切的巨大一块儿，要么小到用牙签都插不起来。
“梨还有吗？”黎燃问。
虞景若点头：“冰箱还有。”
黎燃站起身，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梨子一个苹果。
他手下的动作干净利落，削下来的梨子皮从头到尾一整条，没粘上半点果肉。
他拿下砧板，将梨子切成均匀等大的小块，苹果则是切成了可爱的兔耳朵形状，切好后摆在了两个盘子里。
黎燃端着俩盘子走回了训练室，他将梨子放在自己桌前，苹果兔子递给了虞景若。
虞景若的手里莫名其妙多出一大盘苹果，有些迷茫。
“给我干什么？”
黎燃：“指导费。”
虞景若：？
他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盘子上，黎燃的刀工……确实比他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杨哥带着新改好的队服走进了俱乐部，他把标着选手名字的袋子一起放在了茶几上，走上了楼把几个熬夜打游戏的人给叫醒了。
“这么早干什么啊……”hour顶着睡得杂乱的鸡窝头，声音中带着浓厚的睡意。
“下午一点约了摄影棚拍照，现在，洗漱吃饭，等会就要出门了。”杨哥没好气道，“我昨天晚上不是发微信了吗？”
“群被我屏蔽了。”hour十分理所当然道。
杨哥恨不得跳起来把hour脑子里的水排干净。
“回房间！刷牙洗脸换衣服！我让张姨提前来做饭！”杨哥气的冲着hour吼了一声。
hour被杨哥吓得一跳，骂骂咧咧地上了楼。
一群熬夜少年迷迷瞪瞪地吃过中饭后，被杨哥赶鸭子上架似的赶上了去往摄影棚的车上。
rec的基地有配备的中巴车和司机，每次去主场比赛或者需要多人一起活动的时候，杨哥会提前联系司机来接人。
虞景若上车的时候，整个中巴车里就只剩下了黎燃旁边的位置，其他几个人全都是一副没有睡够的样子，东倒西歪睡了大片，清醒着的boomers和杨哥被挤在窗边，颤颤巍巍。
虞景若拢了拢外套，上了车，走到黎燃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两个人的肩膀相碰，腿贴着腿。
俱乐部离摄影棚的距离不算近，过去要一段时间，黎燃看着窗外飘过的景色发着呆。
虞景若双手叠放在小腹上，皱着眉。
中巴车的味道不算太好，再加上又开了暖气，虞景若有些不太舒服，他偏过头伸手勾住了窗户上的把手，将窗户开了条细缝。
有冷风吹进来，黎燃偏过头，正巧和虞景若面对面，俩人之间空隙太小，以至于黎燃的嘴唇擦过了虞景的鼻尖。
“不舒服？”黎燃往后仰了仰头，把两个人之间暧昧至极的距离拉开了一点。
“嗯。”虞景若点头，“换个位置方便吗？”
最后一排的位置是五个连在一起的，除了俩人坐着的位置，另外三个位置上躺了个已经开始打鼾的river。
黎燃考虑了一下俩人站起来的换位置的可能性，沉默了一会儿：“行。”
俩一米八多的大男人，中巴车的这个位置属实是有点委屈人。
虞景若站起身想先出去，却被五仰八叉的腿拦住了。
“要么算了……”虞景若话还没说完，黎燃就从窗边的位置坐着挪了过去，挪过去的过程中，黎燃的头贴在了虞景若的腰间。
“好了。”黎燃坐稳后，抬手拍了拍虞景若紧实的腰，“进去。”
虞景若如愿坐在了窗边，他撑着头看着窗外，从窗缝中钻进来的凉风吹散了那份不适感。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稳步行驶的车总算缓停了下来。
到了摄影棚门口，杨哥把睡懵过去的一群人一个个拍醒弄下了车。
杨哥把放在脚边的袋子按照上面的名字递给了他们，有摄影棚的工作人员把人领到后台更衣室。
他们进更衣室的时候，正巧看见了穿着蓝色队服的lk的选手们。
“卧槽？”hour看着穿着lk队服的cream，没忍住吐了句国粹。
最后走出来的是qiaqia，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一亮，抬手打了个招呼：“哟，兄弟！”
黎燃扬起手，走上前和qiaqia击了个掌。
“我先去拍了啊，等会先别走，跟你唠会儿磕。”qiaqia冲着黎燃挤眉弄眼道。
一行人走进更衣室，关上门后大大咧咧地脱衣服换衣服，队服是t恤牛仔裤，穿起来方便，穿好后便一个两个跟虞景若打了声招呼后先去了化妆间。
化妆间里的小姐姐们正凑成一团唠着磕，这会儿有人走进来，一个个熟练地领着人到位置上坐着，拿着化妆刷在他们脸上涂涂抹抹。
也索性都是大男人，宣传照的妆并不需要化的多么细致，只要遮一下这帮网瘾少年的黑眼圈，再均匀一下肤色，加深一下立体感就足够了。
等到其他几个人都差不多快化完之后，虞景若才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化妆师小姐姐的目光投了过去，笑着打趣道：“虞老师好帅啊~”
“现在是虞教练了吧。”另一个小姐姐边带着虞景若坐在椅子上，边说道，“……这我就不给你上粉底了啊，你比粉底色号还要白。”
黎燃的化妆师拿着瓶瓶罐罐在手背上调色，沉默了片刻开口道：“fire你也不用粉底哦，调不出适合你肤色的粉底液。”
hour十分不厚道地憋着笑。
化完妆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摄影棚内。
影棚两边是两盏大灯，灯后面是一大块白色的背景布，一群大老爷们也没有什么要把自己拍的十分帅的无理要求，摄影师让他们怎么摆动作照着摆就行，拍起来快得很。
“lk的拍完了，rec的来一个！”摄影师拍完拍完lk最后一名选手后，从脚边拿起了自己的大喇叭，声音震天响。
黎燃率先走了过去。
摄影师对黎燃手上的大花臂十分感兴趣，一连让他做了好几个可以展示出自己手臂的动作。
虞景若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黎燃左手臂横挡在自己下半张脸的动作。
动作还挺中二，但是配上黎燃手上那条嚣张的蛇和他那双锐利的眼，这么中二的动作愣是能让人感觉到帅。
“虞哥，我有种fire有点帅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hour看着灯光下腰细腿长的黎燃，没忍住开口道，“不行，还得是你最帅。”
虞景若好笑地摇了摇头。
黎燃的五官好看，有一种锋利感，给他拍宣传照不用他刻意做什么面部表情就能拍出很好的照片。
虞景若站得挺直看着镜头下的黎燃，黎燃好似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将视线投了过来。
黎燃勾了勾嘴角。
“看镜头fire！！”摄影师捕捉到黎燃的笑容，赶忙出声。
黎燃看向镜头，嘴角的笑意还没褪去，摄影师摁下快门的一瞬间，将照片定格。
不过是很普通的站姿，黎燃拍出来的照片有一种未被驯服的野性。
不到十分钟，黎燃便拍完了照片，qiaqia站在一边等他，拍完后俩人便凑一块儿走到了摄影棚的阳台。
中间所有选手都拍完后，轮到了穿着西装的虞景若。
因为不需上场的缘故，虞景若的照片需求并没有选手那么大，再加上虞景若本来长得就上镜，他只要站在镜头面前，不用摆什么姿势，就是一张可以直出的图。
摄影师咔咔挑着位置拍了几张后，低头一边调相机参数一边开口道：“你和你们队新中单风格差的真的大，不过是说话，这种风格差一起拍照会有一种难得的性//张//力。”
虞景若愣了愣，没有接话。
摄影师的眼里只有拍出一张好看的图，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出来有任何问题。
“也可能是我自己喜欢的构图风格，我给那些影星拍图也很喜欢拍肤色差或者体型差。”摄影师调好参数后，端起相机边知道虞景若摆姿势边说到，“手捏着下巴，下巴往上抬一点。”
虞景若照着他说的做，摄影师拍了几张后，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准备拍大合照了。”摄影师说着望了望周围，“fire呢？”
虞景若往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在门缝中看到了黎燃队服的衣摆。
“阳台，我去叫他。”
虞景若走进阳台，黎燃和qiaqia的聊天声音透过门缝传进了他的耳中。
“跟你崇拜的选手做队友什么感想啊兄弟？”qiaqia用肩膀撞了撞黎燃，贱兮兮地开口。
黎燃手中的烟燃了大半，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我还得有感想？”
“那不然呢？”
“那你在lk做替补什么感想？”黎燃看向qiaqia。
“没什么感想，走到头就是这样。”qiaqia说，“我比你大三岁，职业选手有几个三年？可能你下次再见到我我就在lk看饮水机了。”
“说点开心的，你上次怎么突然问我有没有对象？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什么样的姑娘啊？”
“什么谈恋爱？”黎燃全然忘记了自己问qiaqia的问题，这会儿问的理所当然。
“就上次打游戏我ob你那会儿啊，你问完还不回我消息那次。”qiaqia没好气地“啧”了一声，替他回忆道。
黎燃想起来了。
那一次他问qiaqia有没有对象不是真的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谈了恋爱，而是想要知道……
对一个人心动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这个问题，他好像自己琢磨出来了。
“有喜欢的人了？”qiaqia问。
黎燃“啊”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不是，你在rec不应该天天在俱乐部吗，难道你们基地阿姨是个美女？”qiaqia说，“我看rec官博评论下总有人问招不招考过六级的研究生毕业阿姨，不会真有吧？”
黎燃：？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那还能是谁，总不能是虞——”
“黎燃。”虞景若抬手推开了阳台门，打断了qiaqia的话，“拍合照了。”
“嗯。”黎燃应了一声，冲着qiaqia挥了挥手，“先走了，下次再见。”
qiaqia点头说好，目光落在了两个人的背影上。
黎燃微微偏过头跟虞景若说着话，眼角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
“虞老师还亲自找我啊？”
“不然呢，拍个照你都能乱跑。”
回到摄影棚内，白色的背景布前搭了个合唱团用的梯子，摄影师撑着下巴看着几个人，思考着站位。
“fire站在正中间，然后ember站在最下面，fire的前面，下路组站左边，中野组站右边，朝外侧站面朝我。”
摄影师对于大合照的站位总有各种各样的想法，拍最后大合照的时间比前面拍单人照的时间加起来都长。
接近傍晚，这群被摄影师摆弄了一整个下午的人才得以坐上回基地的车。
“我累死了，我一想到夏天又要拍我就开始累了。”hour长叹了一口气。
“你去年夏天说到就是‘我一想到明年冬天又要这么拍我就开始累了’，能换个说法不？”
hour：……
回去的车程，黎燃依然是和虞景若坐在最后一排。
兴许是真的有些累，虞景若靠在靠背上，侧着头闭目。
黎燃拿起手机，有一条qiaqia发来的消息。
【兄弟，我想了想，你下午拍照的时候眼神不对】
【我想了整整一个下午，我觉得你喜欢你们队教练的可能性十分大】
【崇拜是会萌生出爱，兄弟祝你好运】
黎燃：。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旁边闭上了眼的虞景若。
他的身上还穿着拍照穿的那套西服，只是在西服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虞景若的下半张脸被羽绒服的毛领给挡住，只露出了高挺的鼻子和戴着金丝眼镜的好看的桃花眼。
黎燃鬼使神差地将微信退出，打开了手机的相机模式，抬手将镜头对上了虞景若的侧颜。
“咔擦——”
黎燃：……
并不熟练掌握偷拍技巧的黎燃全然忘记了手机相机会发出声音，并且这一声在相对安静的车厢中显得十分刺耳。
虞景若缓缓张开了眼，看向了黎燃和他手里的手机。
“拍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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