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京_断袖兄弟是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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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回京

  尽管老夫妻竭力相劝,两人还是上了路。

  刚出门,迎面一阵冷风掠过,沈熙一个哆嗦。

  她虽退了烧,可手脚依旧发软,畏冷怕寒,她犹豫了一瞬,想到候府里的老夫人,到底抬脚。

  不待她迈出去,身上便是一暖,侧头一看,却是顾潜那件玄色外衫,虽经了水泡雨打热烘,皱皱巴巴,却依旧触手温滑,色泽明艳,带着股熟悉的冷洌清香。

  她暗啧了声,转头言笑晏晏,“多谢大哥!”

  顾潜看了眼身后的老夫妻,知她又是做戏,撇过头去。

  两人一前一后,俱都闭口不谈,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个多时辰,沈熙终究坚持不住,扶着棵树,停了下来。

  顾潜在前头又走了几步,这才发现人没跟上,立刻掉头回来。

  忽明忽暗的月光下,只见她喘着粗气,身上紧紧裹着他的衣裳,发丝却被汗水打湿,紧贴着消瘦的面颊。

  他脚动了动,“还能走吗?得赶紧出这片林子,夜里,不安全。”

  沈熙苦笑,她哪里不知夜里的树林危机四伏,可她实在没了力气,头也昏沉起来。

  她回头看了眼来时的方向,“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话虽这么说,可身后树影重重,树梢晃动间,响起桀桀怪声,她立刻改口,“算了,还是走吧。”

  顾潜看了她一眼,背过身,矮身蹲下,声音依旧清冷,“上来吧。”

  沈熙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正犹豫着,见他不耐烦,忙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爬了上去,“事先声明啊,这是你自愿的啊,可不是我求你的!”

  顾潜被她这一搂一扑,惊得差点儿趴地上去。

  正要发火,忽地,脖子上一阵温热,似乎要灼伤他的脸。接着,鼻尖便被一阵淡淡的草木香包裹,似春风拂面,月照银楼。

  他喉咙一滚,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沈熙趴在顾潜的背上,紧紧地箍着他脖子,手指却搭上了手腕上的刀片,心中盘算着,一旦对方下手,自己能有几分把握。

  她虽一再提醒自己警醒,可身下的背宽厚温暖,让她不由自主地靠近再贴紧,脑袋也随着稳健的步伐摇摇晃晃,混沌一片,很快便没了意识。

  她睡得酣甜,顾潜却是煎熬。

  那人柔软的身子紧挨着自己,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耳根,渐渐将他全部包裹,脑子里不时闪过那片白。

  他不自觉加快脚步,快一些,再快一些,早点儿回京,就能甩开这包袱了。

  天色由黛转青时,顾潜总算走出了野道,看着前方蜿蜒的小路,松了口气。

  走了一夜,他却丝毫没有困倦,背上的人倒是鼾声不断。

  这人,当真粗野!

  没走几步,迎面飞来一骑,他忙避让到一边,不想那一人一马也放慢了脚步。

  他立刻警觉起来,轻轻拍了拍背上的人。

  沈熙从睡梦中醒来,摸了把脸上的口水,这才反应过来,忙从背上滑了下来。

  顾潜身上一轻,如卸巨石,可随即,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时,对面的人喊道,“在下酒九,可是永安候?”

  顾潜听见声音,默了默,还是高声应道,“正是!”

  谁知,对方听到声音,立刻掉转马头,“侯爷且稍后,在下去去就来!”

  沈熙看了那人的背影,朝顾潜看去,“你认识?”

  顾潜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

  沈熙只当他嫌弃,立刻朝旁边让了让。

  远处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转眼,人便到了跟前。

  沈熙看着一身劲装的璞玉蹬马疾驰。在看到顾潜的一刹那,眼里灿若繁星,脸上的焦急不安也顿时变成了重获至宝的欢欣与激动。

  她惊讶地朝顾潜看了一眼,忙又回头看去。

  她看着璞玉翻身下马,朝着他们急跑几步,瞥过自己,先是一惊。

  接着,目光便牢牢锁在她那身衣服上,如同含了一把火,似乎要将那衣裳灼烧殆尽,再看她时,眼里含冰,哪里还是几日前把酒言欢的愚兄。

  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心里的疑窦越来越多,再抬头,璞玉停在一丈开外,目光重新落在了顾潜身上,眼神似怨似憎,面容似悲似苦。

  她这才注意到,一向纤尘不染的璞大掌柜,如今却发髻微散面容憔悴,眼里血丝一片,唇上更是裂开又翘了皮。

  忽然,他向前疾跑几步,冲着顾潜似要将他抱个满怀。

  沈熙连忙朝一旁闪去,眼睛跟着越睁越大,恨不得立刻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这两人,何止认识啊!

  一想到璞玉嘴上喊着跟顾潜势不两立,转头,又为他连夜奔波,憔悴至此,她又莫名有些伤感。

  众生平等,为爱癫狂的,又何止是女人!

  沈熙的一颗心高高提起,顾潜却抬手躬身,高声喊道,“多谢璞掌柜!”

  语气客气有礼,态度恭敬疏离。

  她看着璞玉好不容易鼓起那点勇气和决然,却在这一声谢一躬身中,瞬间瓦解,只剩了无尽的悲凉与苦涩。

  两人一个躬身不起,一个呆站若鸡,她却尴尬地不知所措,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前打个圆场,就见璞玉倏地转身,转眼,一队人便绝尘而去。

  酒九站在一旁,态度不见丝毫改变,恭敬上前,“侯爷请!”

  三人三骑,跑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看到了城门。

  顾潜回头冲酒九拱了拱手,道了声谢,便立刻打马疾驰而去。

  沈熙却放慢了速度,绕到了一圈,总算在午饭前赶回了府里。

  老夫人听说她回来了,忙从人将她从床上扶起,将她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几天只要一想到沈熙,就想到早逝的长子,老夫人的眼泪是断了又接,接了又断。

  如今,沈熙安然回来,她既高兴,又心酸,心酸的是沈昭再没有回来的一日了。

  听说沈熙是被醉仙居东家所救,忙吩咐金管事,备厚礼,上门重谢。

  一番折腾之后,老夫人总算累了,沉沉睡去。

  沈熙这才出了荣恩堂,迎面就撞上了沈昀。

  “孽障!三番两次地闯祸,来人,把他给我关到祠堂去!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王妈妈正要上前,沈熙却拦住了她,“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太过冒失,听说顾侯爷手中有前朝黄叠懋的画,想起父亲最爱黄大家,便想替父亲寻来。没想到,跟顾候爷起了误会,这才闯了大祸,害得祖母心急卧床。”

  沈昀一听黄叠懋,哪里还顾得上旁得,两眼冒光,“真是黄大家的?哪一副?是真迹还是仿画?”

  黄大家的字画流传不多,知道的几幅,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几家权贵手中,没想到永安侯这破落户竟也有!

  前些年,他被人哄骗,花了三千多两买了一张黄大家的垂钓图,却被那帮翰林嘲笑是假货,若是能从永安侯手里得一幅真迹,看那帮穷鬼还有什么话说!

  “孩儿不懂,只听别人说,顾侯爷想要出手这么一幅画,究竟是不是真的,我,我也不知道。”沈熙有些胆怯。

  “那你问了顾潜没啊?”

  “我,我被吓坏了,没顾得上。”

  沈昀恨铁不成钢地唉了一声,提起下摆,急急往外跑。

  王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看三爷,又看了眼若无其事的三公子,摇了摇头。

  回到自己院子,金戈早等着了,见她进来,红着一双眼,想笑又抹起了泪。

  “行了,猴子来过没有?”

  “没,他不知道您出了事,这几天光忙着铺子的事了。听说王大人夸了一句,这几天,府衙的官吏便轮番着过来,他便干脆送上门去,还有两家酒楼也点名了要送上门,这会儿忙得脚不沾地,都想着招人了。”

  那天落水,因为她一身樵夫打扮,又被顾潜按在马上,看不清面目,是以,人人都知道顾潜落了水,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她。

  “城外怎么样了?”

  “牛二说一切顺利,陈管事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他说的话大伙儿都听,再加上有宋先生帮衬着,让公子不用担心。”

  自从沈熙叫了那一声宋先生,如今百味坊的众人也都跟着改了口,尊宋牧亭一声先生,金戈自然也知道。

  沈熙点头,低头看了眼身上,吩咐道,“去打点水来,我这一身熏死人了!”

  金戈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裳,又长又肥,袖子还卷了两截,一看就是借来的,忙去张罗。

  洗完澡,沈熙这才像是活了过来,脑袋虽还有些晕,身上却轻松了起来。

  她对着镜子往脸上抹粽油,目光落在脖颈上,立刻呆住。

  白皙细长的脖子上,几个青紫的手印赫然在目。

  镜子反手一拍,她咬牙,“顾潜!”

  到了晚上,消失了几天的铁柱终于回来了,一身泥泞,满脸憔悴,见到沈熙,立刻跪了下来。

  沈熙听说他发了疯似得在河道里摸。最后,还是听说她已经回府了,这才从水里上来。

  她看着他,想起他那跟随候爷北上的父亲,心里叹口气,脸上却露出嫌弃,踢了他一脚,“比小爷我还脏,赶紧回去洗洗!”

  铁柱起身,憨厚的脸上难得地闪过一丝笑。

  后院,柳姨娘听说沈昀出了府,而沈熙也安然回了前院,气得暗骂句废物,略一思索,起身去了邱姨娘院里。

  几个姨娘中,她最喜欢兰姨娘,指哪打哪儿,却也最蠢,很快便折了。

  杜姨娘虽滑不溜手,可也最省心,只要不妨碍到她,她什么事都不管。

  剩下的几个,春姨娘胆子小,指望不上,陈姨娘眼皮子浅,为人却精明,也不是那么好糊弄。

  如今,也只能试试这邱海棠了。

  邱姨娘正坐在内室,手中翻着账本,越看越欢喜。

  忽听丫鬟禀告,柳姨娘来了。

  她立刻合上账本,一把塞到了被子下,又整了整衣裳,这才起身去了外间。

  “姐姐怎么来了?快请!”

  柳姨娘看着她从里面出来,笑了笑,道,“三爷从顺意斋带了几盒点心,我想着,你跟岚姐最爱吃他们家的点心,就给你们送过来了。”

  邱姨娘从她手中接过点心盒子,随手放在了桌上。

  “多谢姐姐挂念,不过几样儿点心,还特意跑这一趟!我瞧着,您这几日脸色可不大好,可是又犯了病?”

  柳姨娘捏着帕子,轻轻按了按唇角,柔柔一笑,“老毛病了,习惯了!”

  邱姨娘看她这矫揉的作态,暗骂一句狐狸精,话里便也带了酸。

  “姐姐也是不容易,身子骨这么弱,三爷还非将这些事儿摊到您身上,倒叫我们这些身强体壮的干站着,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们偷懒,不想替三爷分忧呢!”

  自从二爷成了亲,侯爷就将家给分了,三个儿子谁也不亏。

  大房虽只有沈怀旭一人,房子田产铺子样样齐全。

  二房只要了银子,铺子田产一份没要。

  三房也分了不少铺子田产,因三爷父妻不和,沈昀便将产业全都交给柳姨娘打理。

  柳姨娘心思细腻,为人八面玲珑,将沈昀的后院管得妥妥当当,可对于怎么打理产业,她却一问三不知。

  于是,她便怎么省心怎么来,铺子,自然全部租了出去,庄子有管事,也不必费心,倒也乐得轻松。

  可人轻松了,银子却越来越不够用,虽不至于坐吃山空,可也没好到哪儿去。

  “我早跟三爷说了,妹妹是个心思敏捷的,自幼又跟着父兄经商,若是将田产铺子交给妹妹打理,定要比如今强上不少。”

  邱姨娘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谁说不是呢,租给别人哪有自己开铺子来钱来得快,这买卖,就是要买进卖出,日日流动才能聚财,光靠着一年几千两的租子,哪里够,三爷又是个。”

  她一看柳姨娘那清雅出尘的模样,舌头一转,讪笑道,“不说三爷,几位公子姐儿如今也渐渐大了,嫁人娶妇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咱们三房的铺子田产看着多,可是架不住哥儿姐儿也多啊,如今又多了一位排行最长的,后面还有等着蹦出来的,要是再不好好打算,等到了岚儿出阁,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万两的嫁妆呢!”

  柳姨娘听她开口就是一万两,面上僵了僵。

  她虽出身小门小户,自小在秀才父亲的要求下,读过书念过诗,却也跟沈昀一样,压根儿看不上这些俗物,更看不上天天将银子赚钱挂在嘴边的邱姨娘。

  可随着儿女一天天大了,她也难免落俗,对着那一眼就能算明白的账发了愁。

  可这做生意,哪是一天就能学会的,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她犹豫了半年,也没能拿定主意。

  今日再被邱姨娘这么一提,再想到女儿的嫁妆,儿子的聘礼,更觉得头疼。

  邱姨娘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柳姨娘的神情,见她始终面不改色,不由得又骂了一句老狐狸!

  半晌,柳姨娘才醒过神来,她抬头歉意一笑,“妹妹这话说的是!”

  她苦笑道,“我若是有妹妹点石成金的本事,或是三公子日进斗金的能力,咱们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坐吃山空!”

  邱姨娘听到她说三公子,咦了一声,“你这意思,三公子他。”

  柳姨娘似像是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掩饰地笑了笑,将话题岔了过去。

  送走了柳姨娘,邱姨娘立刻让人给娘家送了信。

  三爷平素最厌烦人提银子,更不要说开铺子,自己看个帐本都要偷偷摸摸,凭什么他沈熙就能正大光明地开铺子!

  他能开,她邱海棠就也能开,而且还要开得更大,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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