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_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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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他掐着我下巴,将我的头仰起,我被他捏得有些变形,“不准你去,是保全你。你接触越多,麻烦越大,懂吗。”

  地牢是张世豪的根据地,哪怕破了一块砖,洪水猛灌,再深的根基也会支离破碎,就此翻覆。

  摊开讲,保我是一方面,他也未必百分百信任我,不会逮着线索出卖他。

  我对祖宗的旧情难了,是我和他关系的巨大威胁。

  “阿吉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桩事,瞒得过你。”

  他眉目平静,未曾否认,“算是。”

  “我来找你的企图,最初你就知道。”

  他干净的骨节沿着削薄轮廓穿梭过我长发,微微一曲,淡淡嗯了声。

  尽管做足准备,真相揭穿的霎那,我脸孔不禁顷刻间煞白,四肢剧烈发抖在他怀里死命踢打着,“张世豪你王八羔子,你混蛋透顶!”

  他一言不发托住我脊背,任由我崩溃大喊,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顾不得容貌狰狞,奋力撕扯他,“耍我有趣吗?躲在暗处观赏人仰马翻的大戏,运筹帷幄的滋味爽吗?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高兴了施舍我一点内幕,让我交差,取悦他,不高兴封锁一切,我像一只鸟,活在你的笼子里。”

  “不。”他指尖摁住我咄咄逼人的唇,灼灼的凝视我,我对上他的目光,片刻浑浑噩噩,立马强迫自己从他眼底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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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世豪,千千万万的男人,唯他擅长蛊惑人心。

  他无比怜爱用那只宽厚沧桑染满鲜血的手,镇压我的怒火,溶蚀软化我的挣扎,“我只是好奇,我的小五究竟怎样选择。要他许诺的荣华,还是要实实在在的我。”

  我一下子僵住,所有动作定格崩塌,如同扒筋剔骨的彘,半点声息皆无。

  他抚摸我鬓角,丝丝拉拉的粗糙感,是他磨出的厚厚的茧,茧泛起细纹,有水色潋滟的温柔,有湖光涟漪的缱绻,有烈日的狂野,我着迷于他惊心动魄的爱抚,我终于明白,米兰为什么笃定我一定会爱上他,即便他是猖獗的魔鬼,世所不容的浪子,即便我贪慕官权,也注定爆发一场碰撞。

  拿什么拯救,拿什么抵挡。

  不为他脱胎换骨麻痹心智已经这般难得。

  祖宗训练出的间谍,是悬在男人头顶的一把钢刀,三年时光鲁曼化铁为泥,我又如何是对手。

  我的死撑,不过太想赢。

  我非常清楚,我和张世豪,先动真情给出最多的那个,就是命定的输家。

  为另一人挖心蚀骨的疯魔。

  “水甫仓库失掉那批高仿枪支后,我私下找了他一次,我和他假意闹翻,你也心知肚明?”

  “不止这件,你出现我眼前的第一秒钟,我便明白你要做什么。”

  张世豪每说一个字,我的脸色青白一分,到他说完,惨白占据了我整张面庞,像涂满雪霜,我挺直的臀部跨坐在他腿间。

  仅仅两周,张世豪押注我身上的筹码太大,太重,一旦偏差,滚入他掌握不了的轨迹,我不敢想,是破裂、粉碎抑或老死不相往来。

  我和他的风月之外呢,他说对了,当我出现那一刻,他识破了祖宗的诡计,也料准我舍不得,我狠不下。

  与其说他赌自己,不如说他赌我。

  我醉眼迷离看着他,心口一寸寸缠紧,“如果我做错了选择,坚定不移的为沈良州做事。张老板怎样对我。”

  张世豪沉思半晌,他说不知道。

  褪掉的衣衫懒散勾在肩膀,他低低笑出声,唇掠过我耳垂,“你曾经要我一个答案,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原谅容忍,这话依然作数。”

  我梗着的气,慢慢发泄出毛孔,缓慢放开了遍布层层褶皱的睡袍,他一点点吻着吞没我,我犹如失重漫无目的飘浮在天堂,又受蛊他的呼唤,坠落凡尘地狱,火海冰山,我没了抗争的力气,这场是是非非的纠缠,开始与结束都不取决我,我唯有牢牢地抱紧他,在疯狂炙热的情事里迷失了自己,祈求之后的路,是我渴望的模样。

  一阵近乎癫狂的颤栗平息,我咬住他汗涔涔的肩膀,在悠长的余韵里发疯喘息。

  我是麻木的,也是快乐的,极致的愉悦像一股顽强的电流,抨击着我的良知,我的道德感,我似乎早已丧失了底线。

  他身上有亡命天涯的味道,有轰轰烈烈的火焰,他令人想离经叛道,想挑衅死亡。

  我再次醒来,已经次日天明,我太久未睡得如此安稳,没有噩梦,没有惊吓,张世豪的胸膛似乎可以安眠,将我推进一帘隐秘宁静的幽谷,护我乱世周全。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环顾四周,晦暗的卧室变得明亮,窗纱拂荡间沙沙作响,应和着满室空荡的死寂,他躺过的另一边温度冷却,全然无翻滚的痕迹,依稀是他,两年的岁月里来去无踪,他出现便是大梦,隐去亦是,他仿佛我的世界内一朵云,我从不奢求,从未给他一星半点分量,我当他轻飘飘,当他终有一日会磨平棱角,但相遇的多情来势汹汹,我防御不了,他也不能。

  我抬腕逆向洒满阳光的窗子,臂肘深深浅浅一串吻痕,在光芒下熠熠生辉,连成星星的形状,嫣红妖娆胜似我眼尾那一颗朱砂。

  胸口的被角缠着一条换下的男士内裤,拧成了麻花,深蓝色显得陈旧,我愣了几秒,指甲挑起边缘,反复瞧了瞧,面无表情丢在地上。

  我磨蹭了半小时才下楼,出乎我意料的,陈庄竟然也在客厅,她最先察觉我立在台阶上,不慌不忙点了下头,我反应比她冷淡得多,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不错,也分情况,我与她至死是仇敌,谁也不可能退步,何苦假惺惺让自己劳累。

  于是我毫不赏光,径直绕过餐桌,坐在张世豪对面的空椅。

  他切了一片番茄放在我面前的瓷碟内,“睡好了吗。”

  我托腮打哈欠,一副懒理却不得不理的委屈样,“没你睡得更好。”

  他轻声闷笑,“怎么招惹你了,无时无刻不给我难堪。臭脾气改不掉了吗。”

  我拿叉子戳烂食物,几滴番茄汁喷溅而出,落在腕间和手背,极其的污浊狼狈,我刚想起身去清洗,张世豪这时忽然攥住我手,端起没来得及饮用的温水,泼了一点在上面,细细的摩挲着,我一腔火气消了不少,“张老板手艺娴熟,莫非天桥底下杂耍卖艺的,名师出高徒,也是你马仔?”

  他听出我故意奚落,笑得有趣又无奈,“女人有时间折腾我,我没时间哄。”

  他点了点我鼻梁,“得寸进尺的本事见涨。”

  撒泼吵闹适可而止,多了男人觉得失分寸,少了日子一天天过,总有相看生厌时,适度的调剂,我一向拿手。

  我余光瞄着陈庄,她格外镇定,云淡风轻置身世外的气度,别管心里怎么不舒坦,面上维持基本的风范,阿炳弯腰和她低声汇报什么,她时不时抬眸,皱眉,忍了又忍,“再加一倍呢。”

  阿炳摇头,“我擅自加了三倍,谈崩了。”

  陈庄满面凝重,许久没有说话,显然遇到棘手的硬茬子了,她一时摆不平,张世豪始终没吭声,饶有兴味看着我吃,偶尔够不着的盘子,会伸手替我拿,我吃了七八分饱,陈庄的性子也恰好耗光了,唤了一声豪哥,“复兴7号在哈尔滨港停驻两天三夜,风声趋于削弱,咱们的人卸了船帆和刻有fx标识的甲板,条子没法指认,算是保下了。”

  张世豪拿纸巾擦拭我嘴角的米渍,“市检察院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也不容乐观。”阿炳瞥了陈庄一眼,后者舀了一碗汤递给张世豪,“省厅不肯接钱,不考虑合作,旁人还有商量余地,和咱们没有。沈良州大约动用了沈国安的势力,给各级施压,要置我们孤立无援的境地,山穷水末一网打尽。”

  货物砸手里无法出境,香港澳门必定催得紧,涉猎白粉生意的黑社会比比皆是,哪个省份拎不出俩仨的,这行赚钱,只要赚钱,豁出性命的人就前赴后继,倘若耽搁了交易时间,销毁都是难事,千斤的量,怎会不兴起风浪,届时东北画地为牢,张世豪被锁死,祖宗正是打着逼他缴械投降的算盘。

  “盯紧军区,文晟急着升任省委,关彦庭和他结过梁子,绝不会铺这条路,阎政委同文德交好,一心辅助文晟,想在退位后操纵一半军权,关彦庭力求独大,寸步不让。所以他是腹背受敌履步维艰的局面。复兴7号第一批白粉,三百公斤销往广东,由他安排,他如果不肯——”

  他意味深长望向阿炳,“你知道怎么做。”

  阿炳倒抽一口冷气,“可是关彦庭也会与我们彻底敌对。这无异于火上浇油,没别的法子吸引他同盟吗?”

  “他这人,极端圆滑。达成五分目的,就急不可待收手,他断断不会冒多一分风险。”张世豪皮笑肉不笑,“你以为他最终放过我吗?沈国安不进中央,以他的年岁,至多一届,四年后他必下台。关彦庭把持东三省的实权,扼住我的命脉,对他百利无一害。甚至不等那一天,只要确定沈国安无望,他立即反咬我一口。”

  我叼着一只生煎包,在一旁装聋作哑,内心翻起惊涛骇浪,关彦庭的确是成大事的人,军政的高官野心勃勃,危险程度不言而喻,他可是享有阅兵权的参谋长,军中威望极高,野心在部队意味着二心,上面第一个就灭掉他,正因如此,他辛辣高明的手腕表现得很隐晦,埋伏幕后,从未登台,张世豪能威胁他的,是关乎复兴7号的合作,这是关彦庭走投无路的一招棋,也把他彻底漏入了张世豪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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