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世间千红百媚,独爱你_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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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世间千红百媚,独爱你

  整整一天,张世豪关在书房内未行动半步,阿炳和几个小头目进进出出,看上去凝重肃穆,我借着端茶倒水顺便扫听了几句,辽宁的一家赌场遭血洗,老仇的马仔半夜砸场子,闹得声势浩大,还搞出了人命,紧接着条子现场抓赌,贴了封条,道上谣言霎时传遍,张世豪在吉林和黑龙江站不住脚了,省厅持有中央的密旨,打黑用他开刀。辽宁瞅准了时机整垮他。

  张世豪的能耐绝不会落魄至此,他扎根深,哪怕真刀真枪拼得全军覆没,冲他响亮的名号,倒了也是一船人陪葬,谁肯陪?中央不压他,东北没辙。不过无风不起浪,显而易见这道坎儿他够呛挺过。

  复兴7号坐实了他东三省老大的交椅,云南一旦承认他,东南亚的几大毒枭之位他必摘得一席,可这艘船也毁了他,把他违法走私的行径摆在明面上,他盖不住了。四面楚歌唱响,唯有杀个七进七出,再无回头路。

  黑帮的有句话,“财源广进港澳台,百万雄师冀粤东。”失去香港市场,意味毗邻的广东省也打水漂,内地黑老大的下家,香港一向挑大拿,张世豪手底下养了几千马仔,势力大,旗子飘得高,白道的才越忌惮,香港市场说什么也得顶住。

  上窜下跳的陈庄充其量是烟雾弹,误导祖宗认为张世豪黔驴技穷,不得不利用女人打开顾润良的突破口,实则不然,白道看出来的,是他虚晃一招,我揣测张世豪真正撒网的是另一张牌,那张牌面决定了香港在他手里的生死存亡。

  四只老狐狸明争暗斗,张世豪可进可退,关彦庭以退为进,祖宗大肆强攻,沈国安借刀杀人,张世豪熬到这一步还没被其余三方识破,可见下棋更胜一筹的人,是他。

  他满身的匪气靠在椅背,唇角斜叼一支烟,半眯着眸子,声带略暗哑,乍一听杀机凛凛,“老仇最近横了,做条子的银钩,不怕挨黑砖崩了他吗?”

  “老仇论势逊色您,当初不买他账,现在拉拢他也不给台阶,沈良州看清这一点抛去橄榄枝,他与白道合作,面子上也光彩,怎会不答应。”

  张世豪握拳抵住下巴,一腔冷言冷语,“他砸我的场子,他活腻了,我不能送他一程吗?”

  阿炳思量了几秒,问他是想以牙还牙吗。

  “老仇对外称,独眼是他侄子。他结下的梁子多,你相信他膝下无子女吗。”张世豪摩挲着戴在左手的玉扳指,笑得讳莫如深,“独眼是他私生子。香港第一绑架组织的头目张雷曾受过我恩惠,沈良州侵吞香港,他一定监听了我,我不方便打这通电话,你带着我的印章,到香港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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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世豪一边说一边拉开抽屉,取出一枚暗红色印章,递到阿炳手里,“我要剜掉独眼另一只完好的眼。放在盒子里,让老仇自己掂量,倘若执迷不悟和沈良州联手绞杀我,下一次送去的可不是一颗眼珠子,圆的还有脑袋。”

  阿炳说明白,随即直起腰瞥向我,我走得特别慢,机灵的样子也不像送茶这么简单,因此他这一眼谈不上警告,但也表明他察觉了,我故作无知笑了笑,加快步伐破门而出。

  祖宗为堵死张世豪无所不用其极,正儿八经的白道与黑道合作无妨,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张世豪显然是东三省最大的黑,深入挖掘才能对症下药,可祖宗不一样,他也黑,而且从暗黑渐渐压制不住变成半明半暗的黑,他笼络老仇,必将交出一部分底细,老仇是辽宁省的老大,这点诚意没有,他万万不敢同盟,往后辽宁的差事,祖宗一旦插手,老仇咬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祖宗拎得清有得必有失的道理,他撞开一扇门,与此同时也锁死了一面窗。

  当晚张世豪留宿在我房间,起先洗澡时听见门外的窸窣声,只当是保姆,灯亮了才想起是他,洗完出来果然他躺在我的床上。

  我望了他好半晌,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哟,张老板怎地没走呀。破天荒的不请自来了?我让你睡了吗?”

  他听出我机关枪似的火气,突突扫射,不恼不怒,面色如常翻看着我素日闲着无趣打发时光的杂志,“你想我该去哪里。”

  我一步三晃腰肢婀娜往床边挪,“你说呢,陈小姐被我委屈巴巴的扫地出门,这股气怎么消呀,张老板不操服了她——”

  我作势掐了一把他胯下那团肉,“莫非留着你的宝贝子弹射我呢?”

  他合上杂志,掌心捂住我滔滔不绝挖苦他的唇瓣,“胡言乱语,满嘴荒唐。”

  他夺过我手里的毛巾,将我抱在腿上,为我擦拭着发梢流淌的水珠,我枕在他怀里,自下而上端详他,张世豪的皮相万里挑一不为过,白得透明,白得干净,五官挑不出瑕疵,只遗憾那双眼,藏着多少奸佞世故与险恶,不相配他皮囊那般斯文儒雅。

  他问我想吗。

  我轻嗤鼻子,“想什么?”

  他耐着性子逗我,“想我陪她。”

  “这是我想不想吗,张老板愿意睡谁,我又不是大房,我还能拦得住吗?”

  我莫名来气,梗着脖子要从他腋下钻出,他抱得紧,丝毫不许我挣脱,他咬住我耳垂,麻麻酥酥的痒和疼,仿若电流顷刻间流窜遍布我全身,他舌头抵在唇齿间,低沉的嗓音难以形容的性感,“想当大房吗。”

  我一霎那停了所有动作,侧头看他,他依旧笑着,一字不吭等我开口。

  “张老板才见识了几个女人,且不说你一贯真假难辨,即便是真的。”

  我指甲盖狠劲戳他鼻梁,连我自己都没发现,我竟止不住颤抖着,我怕面对他只是一个玩笑,亦怕他并非玩笑,“你不亏吗?”

  他倏而张嘴吞了我整根手指,温热的口腔吸附着,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世间百媚千红,我偏爱小五。”

  我趁他说话顾不上咬,敏捷抽出,大笑着翻了个身,托腮打量他,“说的比唱的好听,张老板昨晚在哪?”

  他专注梳理着我几缕打结的湿发,“风月山庄,应酬一桩买卖。”

  我媚眼如丝勾住他睡袍束带,朝自己胸口一扯,皎洁柔顺的绸缎脱离肩膀滑落,他白皙的肌肉裸出大片,在灯火映照下诱惑十足。

  “张老板果真心大,我在吉林国道水深火热,你却在哈尔滨喝茶。”

  他含笑凝视我,“你以为我甩手不管你。成与败,你都会安然回来。”

  这句触了我的雷,“哦?”我语气遮不住的讽刺与寒意,“张老板不信我,怕我临阵叛变,事先埋好了眼线。”

  他嘴角的笑容沉了两三分,“你这样想的。”

  他手也从我发间收回,“惯了你臭脾气,还惯了你狼心狗肺。”

  张世豪的态度令我疑窦大起,既已败露,他何必明知无用费力圆谎,我不会鲁莽到为这没成的事和他反目为仇,他的态度与马仔的揭发出入太大,我不由自主蹙眉,“你安排人目的是护着我?”

  他脸色这才稍有好转,淡淡嗯,指尖极尽怜爱抚摸我眼尾的朱砂痣,暗影透过他指缝,斑驳时明时灭,他面容上一秒还清晰,下一秒经虚无的灯火掩埋,朦胧似雾,“不然呢,我护着谁。”

  我反握住他手腕,往他怀里靠了靠,不错过一星半点的神色波动,“只是护着吗?你刀尖舔血的狠,面对我失灵了?”

  他一顿,面不改色抬眸,眼底蓄着冷冽的暗流,“什么意思。”

  我急于从他的反应里窥探搜寻到一丝一毫演戏的痕迹,然而一无所获,他瞳孔里的光,不曾显露半分虚伪与假意。

  沈国安几天前设圈套刺伤我,把矛头引向关彦庭,复杂些想,何尝不是他赌注我聪明,势必会反其道行之,猜忌张世豪头上,届时两人厮打,他捞现成的。告密的马仔到底是谁,幕后主使是敌是友,意图何为,其实一团迷雾,出于理智,我最终把质问咽了回去,却也是这一刻起,我与张世豪之间悄无声息的竖起了一层隔阂。

  第二日清晨,司机进客厅找我时,我正立在窗前,颇有兴致修剪着一枝君子兰,他四下梭巡,确定保姆不在,才小声说,“程小姐,问了红灯区的马仔,没死。”

  我对准一片残叶合拢剪刃,拨弄了两下根茎,觉得不够精致,又剪断了旁边的一片,“她命挺硬,也真能忍,卧薪尝胆憋着一口气,盼着张世豪顾念旧情,某天想通了接她,和我决一死战。”

  司机说豪哥身边的马子,没有失势后还能复宠的先例。

  我掸了掸手心的碎末,“一个没有吗。”

  “有过一个,死在司法厅一把手的床上了,豪哥厚葬了她。”

  生时一无所得,被当作枪靶,死后荣光万丈,享用不了有何意义,男人擅长攻女人的心,用各种诱饵,女人信了,一往情深,为此不计代价的付出,归根究底,可用一副身子解决的事,越是重权在握,越不肯损兵折将,自古皇帝卖女儿联姻,不也是这个讲究吗。

  打,打得过,何苦打,战争劳民伤财,倒不如等价置换。

  “安排好了吗。”

  司机说一切妥当,没意外耽搁入夜能回。

  我换了件艳丽的衣裳,装了几样鲁曼爱吃的菜,保姆凌晨赶着做的,这一回我要剑挑陈庄,收割鲁曼,先铲除我的劲敌,以防她按倒我,鲁曼同她共侍一夫数载,自然是有些把柄的。

  车颠簸了不足三小时泊在关押鲁曼的哈尔滨第五大道红灯区。司机提前打了招呼,早有管事儿的伙计候着,他笑眯眯迎上我,行了一个礼,“程小姐有事吩咐,咱给您办漂亮了就是,也省您亲自跑一趟。”

  我没搭理,他也很知趣,开路引着我穿梭过回廊,两旁的青砖瓦房年头不短,有的结了蜘蛛网,有的瓦片被雨水打磨变了形,歪歪扭扭镶嵌着,弱不禁风摇摇欲坠,无不绝望倾诉着这一座男人络绎不绝热闹又苍凉的人间炼狱。

  我们走出两三百米,停在一扇破败的木门前,我站在屋檐下,伙计指了指床铺中央蜷缩的女人,“程小姐,那是她。”

  鲁曼比我想象中还要狼狈瘦弱,如同脱了一层皮,几乎看不出她原本水灵清秀的模样,干瘪,蜡黄,枯萎而粗糙。

  男人们死命折腾一个玩物,怎会有好下场呢,鲁曼固然自作自受,张世豪也的确铁石心肠,杀人不过头点地,生不如死才是人生大悲。

  我使了个眼色,司机将一沓钱丢给伙计,“麻利叫你们老鸨子。”

  “大哥,王姐陪客呢。要不您换个副手?”

  显然老鸨子听说硬茬子来了,发怵露面,司机没好气瞪他,“老鸨子陪客?鸡不够数?”

  伙计顿时蔫了,点头哈腰说马上。

  我径直进入房间,扑面而来的腥臭无比浓郁,地上散落的几个套子长久未清理,湿漉漉的泛着灰黄,这股气味便是它们散发。

  我不禁一阵作呕,瞬间掩唇止步不前,司机立刻弯腰捡起,擦了擦桌椅沾染的灰尘,搀扶我坐下,鲁曼听到动静,以为来客了,警惕朝床尾扎,但她没有吵闹反抗,死气沉沉的认命了,我一言不发坐着,她躺了一会儿感应到不对劲,忽然爬了起来,扭头目光精准无误定格我脸上。

  她见竟是我,单薄的身子更僵硬了几分,猩红嗜血的瞳仁牢牢锁定我身上,恨不得扒皮蚀骨,生吞活剥。

  我漫不经心道了声许久不见,幽幽移开视线,自顾自斟茶解渴,街头巷尾不入流的破窑子,哪有好茶水,全是土沫子味儿的,喝了两口就咽不下,我一脸嫌弃放下茶杯,匆匆跑来的老鸨子很会来事儿,进门见状捧了一盏白开水给我漱口,吩咐伙计上好茶,忙前忙后谄媚至极招待我,我懒得搭理,告知她不必,都退下,我与鲁小姐单独聊聊。

  老鸨子有些为难看了一眼鲁曼,“程小姐,她脾气大,这也不肯做,那也不肯做,天天接客像上刑似的,别冲撞打伤了您。”

  我挑眉问是吗?

  老鸨子点头,我故意拿不稳,右手一松,瓷杯连带着里面余下的温水尽数摔碎在地面,她吓了一跳,连退两步,不明所以瞧着我,我皮笑肉不笑说,“这是我弄的,我给你钱添置新的就是了,假如她弄的,惊吓了我,又掏不出钱,你怎样惩处呀?”

  老鸨子不解站在那儿,片刻她回味过来,急忙赔着笑脸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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