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_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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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我感觉脚踝被一双粗糙炙热的手握住,将床头的我扯到床尾,天旋地转间,我凌空跃起,扑向一副宽阔的胸膛,胸膛很厚,很烫,剧烈狂跳着,鼓动着,我半睁半阖的睡眼惺忪而朦胧,张世豪的气息就在这一刻肆意吞没了我。

  亲吻仿佛雨点一般密集落在我脖颈和耳垂,极尽技巧的挑逗,力量格外温柔,温柔得令我沉沦,令我堕落,令我有一时片刻的恍惚,遗忘他多么危险,多么狡猾,多么虚伪。

  我在他掌心起伏颠簸,犹如一片失重的浮萍,一抔灰飞烟灭的秋霜,任由他捏来揉去,他急不可耐把堆叠的锦被拂到地下,牙齿撕咬着我,唇也抵死纠缠,他的狂野刺激得我措手不及,无所遁形。

  我惊慌捂住他嘴,拉开一段距离,嗅他衣服散发的味道,“你喝酒了?”

  他嗓音无比沙哑,“不多,半瓶。”

  他全无保留横跨我之上,严丝合缝的接触暴露他勃发的**,当我意识到张世豪的手长驱直入,开始探进我睡裙内,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时,我莫名产生了抗拒,抗拒我刚刚得知一件残忍的真相,要和他鱼水之欢,我办不到。

  我不敢揭开他的面纱,赌注他是不是我憎恶的魔鬼。

  他的出现,他的引诱,他的占有,或许最初就充满算计,是他部署的精妙绝伦的棋局。

  我一度以为,棋子也有翻身之日,再强大的棋手不可能保证对一枚把玩多时的棋子没有怜悯恻隐之心,放下了,看她搏杀,看她拼死,看她流离。

  我错了。

  张世豪若是善类,他早已化为一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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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客为主,骑上他胯部,居高临下的姿势捧住他脸,撕扯碍事的领带,杂乱无章抚摸他后背,我像一个渴望滋润的荡妇,像一个遭冷落太久的怨女,释放了全部春情。

  他的体温越来越热,将要升高至一个极限值,我突然发现我在玩火**,客厅的惨烈景象他怎会无所察觉,保姆也不会撒谎,他这一出无非试探,试探祸乱了房子的我究竟挖出什么隐情,和他有关到何种程度,我们心照不宣,又各怀鬼胎。

  我胸脯一阵刺疼,不禁失声惊叫,张世豪喘息着抬起头,门口渗入一缕昏黄的幽火,明明暗暗,捉摸不透,逆光投射在他面孔,他眉目愈发的分明,我身体也愈发僵硬。

  这样静谧的夜,空气中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冷漠与肃杀,我的演技自问是女人里无可挑剔,只是与更胜一筹的张世豪相比,终归差了一些,尤其他挂在腰间的皮带扣,传递一抹冰凉的触感,紧贴我**的小腹,密密麻麻的酥痒刺进私处,我陡然一颤,被吸干的理智回笼,混沌中夹紧了他的手。

  他嘴角噙笑,意味不明的态度,给看似火热暧昧的气氛浇了一盆凉水,“怎么了。”

  我舔着嫣红的朱唇,环绕他脖子的手半点不肯抽离,牢牢固定在他怀中,也压制着他的侵略,“什么怎么了?我还不能主动一次吗。”

  张世豪微微后仰,洞穿一切的凌厉目光掠过我脸庞,笑容加深,却仅仅用了几秒的时间,便迅速收敛,语气随即也阴沉了几分,“哪里主动,是你不情愿逃避,你想停止,对吗?”

  他抱着我止息了所有动作,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如一支锋利的冷箭,击败了我的伪装和强颜。

  我再也撑不下去,是我无法演戏,无法忽略我对他的畏惧,对他的猜忌,对他的痛恨,无法完成一场毫无破绽的**配合,我身子瞬间垮塌,虚弱至极瘫在他腿间,“你都瞒了我哪些。”

  我问完这一句,便彻底忍耐不了,右手死死揪着他衣领,我太过崩溃颤抖,指尖反复摩擦他锁骨与咽喉,割出一道道细长的血痕。

  “你做过什么,是你不该做的!”

  我用力摇晃他,推搡他,“张世豪,这么多年,我没有遇到过你这么难缠又狠毒的男人。”

  我从没失态到这般田地,我深知自己还不具备放肆的资格,征服张世豪和征服祖宗是截然相反的,张世豪需要的并非一副契合且蛊惑的娇嫩**,而是这副**的主人,拥有多少掳获他的综合资本。

  披着企图外衣的风月,原本就是不纯粹的。

  倘若它开花,花朵会很美,它突破了阴谋的阻碍,利用牵扯,挤出缝隙重生,但它更多,永远不会盛放出一朵花。

  它在生长的过程中,已经掐死了它的未来。

  我心知肚明。

  是那张报告单,毫无征兆的摧毁了我。

  我连他的三分情意,都不敢冒险博弈。

  无情意作押注,战事我输局注定。

  张世豪理了理被我抓出褶皱的衬衫,他目视我良久,等我自己平静,最终什么也没未说,起身进入浴室,玻璃框后传来哗哗的水声,我无力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洒落的灯光,仿佛从一池寒潭里刚得救上岸,浸泡在潮湿中面对这个夜晚无尽的迷茫与颓然。

  他不会说,有些不堪的内幕,唯有至死方休。

  张世豪洗完澡卧房正好关了灯,我沉沦于黑暗里,哑了声息。

  床铺的另一边忽而塌陷,吱扭响此起彼伏,我四肢紧绷,他起先和我保持半臂之隔,似乎怕再度激怒我,闹得鸡犬不宁,维持了几分钟,我一动不动,他这才从背后揽住我的腰。

  我没挣扎,也没推拒,默不作声沉睡着。

  他一点点轻柔的把我纳入怀里,我浑浑噩噩听他说了句话,还没有来得及捕捉文字,仓促归于寂然。

  我想这段风月,在迈向一条无可救药的末路。

  除非我逃离,不再接受这个男人来去自如我的人生,否则他必定蚕食我,腐化我,将我变成第二个鲁曼,执迷不悔为不值得的谎言疯狂。

  第二天早晨,我们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依然平静和谐,我起床换了一件鹅黄色的棉裙,下楼冲向餐厅看报的张世豪,我一把夺过,反手扔远,蛮横坐在他腿上,弯腰勾着他耳畔,带一股撒娇无赖的语气,“张老板印堂发黑,青筋暴起,是霉相。”

  他闷笑,“要死了吗。”

  我手指不安分挠了挠他肚脐,“可不,这一夜,憋得够呛呢。”

  我顿了顿,“偶尔让你欲求不满,张老板才惦记我的美味,面对别人吊不起食欲。”

  张世豪面无表情打量我,很客观的评价,“今天很清新。”

  我指腹顺着他脸部线条滑向下颔,稍稍一抬,低头舔净耳鬓厮磨时不小心沾染他唇边的口红印,意犹未尽说,“你也很英俊。”

  他爽朗大笑,“我是很惯着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焚出无数破洞的窗帘,以及那一堵墙壁丑陋的焦黑,“程小姐的脾气,世上还有人降得住吗。一言不合烧房子,万一我得罪了你,你连我也烧吗。”

  他玩笑之意很浓,我知他没恼,蹬鼻子上脸说当然,张老板敢得罪我,我断你子孙根。

  他讶异挑眉,“这么狠。”

  我一语双关,“逊色你。”

  阿炳这时忽然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处,他托着一摞文件,显然刚走出书房,疾步抵达张世豪座位旁,“豪哥,按照您吩咐,绑了老仇的私生子,关押在地牢,香港岛老大宋华坤递了帖子,这是咱详细出货记录。地下仓库的马仔我提前打了招呼,只要接上头,立刻装载,顾润良听陈小姐的指令,三辆货车能保我们通国道。至于顺利出境,要看沈良州盯得紧不紧。”

  张世豪将剥壳的蛋清喂到我嘴边,我张开含住,媚笑问怎么处置。

  阿炳说这些公子哥儿娇生惯养,一点苦吃不得,关着不搭理,半天就尿了。

  “谁问他呀,要是反水了,货怎么处置,张老板搬怎样漂亮的借口洗脱呢?”

  张世豪慢条斯理擦拭着钢叉,“巴不得我惹麻烦吗。”

  我将剩下的一半蛋清塞他口中,“最毒妇人心,张老板认识了我,漫长时光少不了领略这一点。”

  他戳点我鼻尖,“你高兴就好。你的花招,我还能扛得住。”

  他这是明着宠,暗着警示我,我的所作所为,休想瞒天过海,想必我找鲁曼扳倒陈庄的意图,他也了如执掌,只不过我断定他没猜到我耍阴招,毕竟床笫艳事,砸的也是他脸面,我压根不管这些,我要推谁一跟头,得偿所愿就是,伤及无辜我一概不闻不问。

  我意兴阑珊拨弄着碗里的粥,“香港九龙和新界,曾经是欧洲的半殖民,如今是警署的囊中物,明目张胆的肮脏勾结多得是,内地又管不了,还不是为所欲为。香港岛硬茬子最横,贪生怕死的警署还不足镇压,那边的黑老大,叫宋什么来着?”

  阿炳说,“宋华坤。”

  我一拍额头,“是他,陈小姐训练了一组女子间谍,清一色的媚术,轮番上阵,还怕拿不下欢场的老行家吗。”

  “程小姐,宋华坤的马子,手段比您有过之无不及,她根本不给合作方安排女人的机会,宋华坤的手都摸不着。”

  宋华坤,香港岛黑帮的头把交椅,为人极端圆滑,应酬很有一套,润物细无声的砍利,港澳台送他绰号砍爷。

  无论多难咬的买卖,他上了酒桌,最起码还得让利一成,相当的奸诈精明。

  他以一己之力分庭抗礼大陆的白道,打得警署寸步不进香港岛,换句话说,整个香港,提起匪头,无人不晓坤哥。

  张世豪原本与他强强联合,把持着半个香港的毒品黑市,祖宗买通了警务处的王凛,算是终止了这局面,不仅断了张世豪财路,没了利益做纽带,他和宋华坤也将成为敌人,同行是冤家,张世豪进不去香港,宋华坤却能入东北,岂非光明正大撅老巢,祖宗这一步棋走得堪称极妙,张世豪不绝地反击,只有被八方吞噬的份儿。

  用过早餐他带着阿炳外出办事,傍晚归来,我也打扮好了妆容,跟随他去往吉林最大的风月楼。

  离开别墅恰逢夜色将至,残阳落,初月升,天空不知何时,下了今年东北的第一场雪。

  熙熙攘攘如柳絮,如木棉,我手迎着枯黄的路灯探出窗外,伸向空中接,坠落掌心的顷刻,融化为雪沫,消融在37度的恒温里。

  我正仰望着这场逐渐变大的鹅毛大雪愣神,张世豪在我背上披了一件他的大衣,握住我冻红冻僵的手,抵在他唇瓣呵热气捂暖,他的毛衣比外面的白雪还要清透干净,乌黑笔挺的短发落满了刮进车内的晶莹雪花,柔和的脸孔在雾蒙蒙的霓虹下,圣洁不可侵犯。

  他同我一起仰头看天际,瞳孔漾着笑意,“往后的每一年,我陪你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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