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囚在我身边_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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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囚在我身边

  “五年。”我无比可笑重复这个荒谬的词语,“张世豪,你相信吗,你一年都撑不住了。”

  他沉默注视我。

  “生活是一张网,它有无数漏洞,可钻出漏洞的寥寥无几,因为网不是一层,它层层叠叠了许多层。孙悟空腾云驾雾,依旧受制于如来佛祖。你内外夹击当局者迷,军政笼了一片阴霾罩着万丈深渊迷惑你,你在请君入瓮的同时,也做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他不屑一顾吮着烟蒂,“关彦庭让你做说客。”

  我两手拍在桌角,巨大的冲击力震塌了杯盏,“我不希望你成为阶下囚,你忤逆诸多权贵,牢狱之灾十之**是生不如死,悬崖勒马对你这么难吗?”

  张世豪掸落一截修长的烟灰儿,“决定攻占香港和云南毒市的那一日,我就做好迎接一切后果的准备。走私是枪毙的罪,我没有回头路。条子不死,我死。为保命,只有遇鬼杀鬼,遇神杀神。关太太与其劝退我,不如对你丈夫下工夫。”

  我浑浑噩噩跌入他布满坚毅漩涡的瞳孔,是,我拦不了他。

  岁月大起大落,每个人在不断失去中死循环。

  拥有康庄大道,不会懂泥泞山路多险峻。

  张世豪爬了一半,换做我,不见悬崖,我也不甘盖棺定论。

  他夹着烟的指头,微微颤栗,“五年,你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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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胸腔溢出一声冷哼,“等你的理由。”

  “所有硝烟结束,我给你要的东西。”

  我低着头,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张世豪。冯书记的女婿,不是一件铠甲,你想穿,展开双臂,你想脱,一撕了事。”

  “你敢离婚,我为什么不敢弑妻。”

  我俯身和他平视,我在他眼底,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一张戾气自私的脸。

  “我不是世间为爱情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的蠢女人。五年,五个月我也不会等。你攀爬至今天,千难万险,我何尝不是。忐忑吊胆水深火热的日子,我过够了。”

  我撂下这一番,潇洒抵达门口,伸手握住锁,朝左边用力拧的瞬间,狂风呼啸灌入,扑得眉眼生疼,“张世豪,你太自负。你总自以为是掌管全部,不论局势,战争风向,王法的漏洞,还是女人。或许你是对的,你控制了小半辈子,你有资格傲慢,固执己见。但你忘记了吗?你也有失算,你不曾降服我,你甚至不能把我困住,才有现在的关太太。我和鲁曼蒋璐都不一样,你的虚情假意,无法从根本击溃我。你并非百战百胜。”

  我迈脚要跨出,低哑的嗤笑在空气中飘荡散开,我背后传来张世豪的自嘲,“我最大失算,是发现我禁锢不了你时,没有狠下心肠,粉碎你的羽翼,把你囚在我身边。”

  他夹着香烟望向雾气泛滥的玻璃,降雨的哈尔滨,俨然像一座无情又多情的水城。

  是风月不该存在的柔情万种,消融了它乍暖还寒的冰冷。

  “我有一万种偏激方式,锁你在我世界里,我用了最绕远的一种。”

  我僵滞着削瘦的脊骨,体内声嘶力竭的洪涛,漫过干涩的五脏六腑,“哪一种。”

  他把烟蒂撵灭在烟灰缸里,捞起挂在椅座的西装,一边系纽扣一边先我一步离开书房,擦肩而过的一刻,他面无表情回应,“你不必知道。”

  他走了几步,毫无征兆的在我面前不远停了下来,他挺拔欣长的轮廓投洒下一抹斑驳黯淡的影,紧接着是女人欣喜若狂的叫喊,“世豪,我父亲…”

  她后半句戛然而止,冯灵桥察觉了张世豪一条水平线若隐若现的我,她愣了几秒,脸色形容不出的难堪与苍白,“关太太也在。”

  换第二个人,还真就懵了,可我毕竟当惯了见不得人的三儿,临场演戏的功夫过硬,我没有心虚躲在屋子里,等张世豪平息风波,而是落落大方迎上,“冯小姐,我先生委托我找张老板约谈一笔生意。”

  冯灵桥也不是好糊弄的,她同样回我一剂将信将疑不阴不阳的笑,“关参谋长做生意?负责如他,都不亲自谈吗。”

  我面不改色对答如流,“军政谭老司令退伍,部队的条条框框担在他肩膀,省委领导班子积压不少公务,沈书记明晚赴京,彦庭只恨没长三头六臂,我能为他分忧解难的,自然揽下了。”

  冯灵桥的忌惮和抵触之色几乎从眼眶流泻,她强作欢笑,“娶妻当娶贤淑的关太太。我要向您学习。”

  她宣誓主权般挽住张世豪臂弯,“有迷茫之处,关太太别嫌我烦。”

  “冯小姐和我探讨,我求之不得。”

  我和她假惺惺恭维了彼此几句,我借口有应酬,拐出赌场回了别墅。

  不仅是张世豪的诡计使我焦头烂额,连祖宗那端的麻烦也接踵而至,邹秘书长贡献关彦庭一份绝密文件,沈国安担任黑龙江省委副书记、书记的十三年期间,非法敛财三亿七千余万,房车不计其数,实名情妇十六人,私生子两名夭折。而沈国安的原配夫人,死因成谜,故而祖宗和他父子情分一向稀薄。

  这般重磅的材料落关彦庭手中,可想而知的血雨腥风,灾难齐齐爆发,我寝食不安,棋局指向愈发明显,关彦庭不出意外将登顶赢家之位,操纵整个东北黑白两道战役。

  起码他的胜算庞大。

  庆幸他那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我,给了我肆虐风云的机遇,我通过司机邀邹秘书长的太太吃下午茶,她口味偏欧式,恰巧南洋街新开了法式茶餐厅,邹太太一拍即合,立刻答应了。

  邹秘书长是出了名的好丈夫,官员包二奶、逛窑子的丑闻,他近乎绝缘,夫妻感情异常深厚,关彦庭不允我干预,我想挖掘内情,邹太太是唯一途径。

  我们在餐厅靠橱窗的位置碰面,她情绪不错,邹秘书长的官位保住,对邹家一对儿女乃至旁系后代,都是一桩保护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纽带效应的官场,尤为突出。

  单刀直入显得别有图谋,我只好东拉西扯奠定气氛,伺机以待,我拨了一块松露糕点在她盘子里,“邹太太的气色红润,比之前更水灵了。我到您的年纪,还不晓得什么狼狈模样。邹秘书长欢场薄情,这一点与彦庭相似的。我始终认为,只有妻子能否降得住丈夫,满足他各色的喜好需求,而没有丈夫不忠贞妻子,踏入婚姻围城,我顿悟了不少。男人必须使尽手段驾驭,懒惰懈怠,倒霉的是女人。”

  邹太太感慨抚摸着面孔,一下子惆怅许多,“中年夫妻的婚姻,免不了一地鸡毛,匮乏的激情,单薄的信任,长治久安的模式很遥远。说来我羡慕关太太,东北羡慕您的女人何其之多。您总能挑拣最优异的伴侣。不必忧虑我们的惶恐与悲剧。”

  我搅弄着碗里的奶酪,“贤妻有吕雉,宠妾有戚夫人,男人眼中平分春色,需要稳定军心,排解困惑,找吕雉般的贤内助,需要温柔乡舒展疲惫,儿女情长,找戚夫人般的风月佳人。她们都不褪色。”

  邹太太笑说关太太通透,您能拿下东北金字塔尖的男人,我辨明缘故了。

  我托腮唉声叹气,“不瞒邹太太,彦庭近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总不踏实,想帮他,又无头绪,他的脾性我放心,但婚姻也不能坐以待毙。”

  邹太太沉思了一会儿,“他没说?”

  我故作不解,“说什么?”

  她蹙着眉头,“沈书记执政生涯劣迹斑斑,怕是栽在关参谋长手里了,他闭口不提我理解,您与沈检察长过往密切,他怕翻船。倒不是不信您,而是当官的谨慎,不十拿九稳,都是死咬牙关的。”

  我万分错愕掩唇,“难不成彦庭要举报沈书记吗?”

  邹太太神色凝重,“听老邹的口风,关参谋长想和沈书记做交易。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择这一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原本不划算,关参谋长的势力、根基、资历逊色沈书记不是一星半点,他的八百对抗沈书记两千,伤他一千,归根究底还是惨败。”

  “所以彦庭的动向,邹秘书长是了如执掌的。”

  “他们如今一艘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关参谋长深知疑人不用的道理,他对老邹是信任的。”

  言下之意,关彦庭往后的每一招棋,邹秘书长都能事先探听到。

  我越过旋转的托盘,握住邹太太手,“您可替我留意着,我是怕了,才安稳几天呀,女人图什么,不就是长命百岁,相夫教子吗。彦庭假如犯糊涂,您支会我一声,我预备打点着,不至措手不及。”

  我只差声泪俱下,演技太精妙,连邹太太都蒙混了,她怜惜反扣住我手背,“你委托我了,我能不帮吗?只是你也清醒些,该站哪一阵营,切莫意气用事。”

  我抽餐巾纸擦拭嘴角的沙拉渍,“我清楚。”

  我和邹太太这餐饭吃了两小时,结束时候,她说她的生辰在月末,有劳我陪她在专柜选一条项链,给她参考,哪一款式适合。

  她的求助我乐得应承,我们去往餐厅附近商场逛了一圈,选定一间装潢高端的法国品牌珠宝行,我们试完项链正要付款,门外忽然走进一众人马,男女皆有,居首的女子苗条高挑,戴着一副墨镜,由着保镖的保驾护航,直奔vip专属柜台,相当惹人瞩目的气派。

  宴会一别,我记忆不赖,女人是王凛的侄女,跟在她身旁的男子我更认识,我站在那儿思索良久,心生一计,笑着唤了句,“二力。”

  他听到我声音,脚步仓促一顿,旋即扭头看我,格外微妙的神色,我背叛祖宗是忠诚耿耿的他心中大忌,他厌恶我到极点,只不过碍于我今昔地位,他不得不强颜打招呼,“关太太也买珠宝。”

  我得体微笑,“陪邹太太。”

  我逗弄指尖的钻石,“沈先生复职了吗。”

  二力说劳关太太记挂,沈总官场失意,商场得意,平安无虞。

  沈国安趟浑水的动作是慢了点,他也严防死守关彦庭扣一顶连襟护犊子的帽子,官场大佬一旦过招,撇一拳,保不准原形毕露。

  “让他注意休息。”

  二力扫了我一眼,“不打扰您。”

  我笑而不语,柜台小姐刷了卡,我询问邹太太还买什么吗,她说不了,我们朝珠宝行大门行走着,王小姐摘掉墨镜,浮着一丝嚣张的笑,“且慢。”

  二力下意识阻截她,她不领情,反而瞪他,“程小姐大名鼎鼎,你们男人不是说,东北一睹水妹芳容,方不虚此行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女子,我也好奇呀。”

  邹太太诧异打量她,自从我跟了祖宗,翻我旧帐的快灭绝了,巴结谄媚尤嫌来不及,何谈以卵击石。

  王小姐的舌头够韧。

  脑子也够笨。

  我淡笑凝视她,又是一个对祖宗假戏真做,动了情念的女人,才百般排斥我,她完全看不透彻我们之间的悬殊,“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可惜不三不四圈子的女人,不明礼节,不懂荣辱。”

  二力急忙打断她,“王小姐,您先买戒指,沈总有会议,耽搁送您。”

  她压根不搭理,蛮横推开碍事的二力,“内地军官的太太,档次低,背景低,真比不了我们香港的高贵。”

  我不恼,略带敬仰,“王小姐出生在天之骄子的香江宝岛,怎跑东北押注了毕生绝学,倒贴着想嫁沈先生呢。”

  她缩着眸子不支声。

  “王小姐是否了解内地传颂的古话,四两拨千斤。”

  我漫不经心抚耳环,“我丈夫的军权,十秒之内,夷平香江区区弹丸之地,化为废墟。香港警署不曾狂言,王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呢。”

  “二力。”她没和我唇枪舌战,她斗不赢我,便向二力施压,“沈先生吩咐珠宝行招待好我,你愣着干什么,不清场,添堵的人不自晓,搞得乌烟瘴气,我有兴致买吗?”

  二力来回看了看我和王小姐,迟迟不动作,我本是要走的,这下倒不急了,我坐在高脚椅,指着正中央最夺目的一款绿宝石戒指,让柜员取出瞧瞧。

  我饶有兴味的试戴,王小姐怒斥二力,“沈先生让你照顾我,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她反手按住另一枚我喜欢的黄宝石,“这些我统统包了。清场,只我一个客户,足够你们赚的。”

  柜台小姐不知所措怔着,我置若罔闻,“装好,刷卡。”

  王小姐捏着宝石不撒,我陡然一沉,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委实不轻,她左颊血印子猛地鼓了半寸,她捂着火辣辣的皮肤不可置信看我,“你扇我?”

  我若无其事抓起柜台铺垫的绒布,厌恶蹭洗着刚碰了她的地方,“二力,你新主子的颜面,顾念沈先生,我无妨退避三舍,前提别瞎。栽赃我,还叫嚣着清场,到底谁滚,你自己掂量。”

  二力一言不发,未替王小姐讨要巴掌的说法,她不依不饶,五官都狰狞揪在一团,“你给沈先生打电话,让他派市检的下属,将她清扫出去!”

  二力也烦了,“王小姐,市检暂不归属沈先生管辖。”

  “下三滥骑在脖子作威作福欺凌我,沈先生不管吗?”

  她气得瑟瑟发抖,冲上来试图索回她的尊严,二力举臂擒住了她的手。

  “王小姐,沈先生不会喜欢您的做法。”

  她倔强仰头,扑簌掉眼泪,二力搞不定她,又怕得罪了她,只得横亘在中间,防止一触即发的战争,拨通了祖宗电话,那边讲话不多,半分钟便终止,二力挂断后,对王小姐的态度冷淡了三分,“王小姐,沈先生说,您要买速买,不买,我送您回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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