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 169 章_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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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 169 章

  潘垚瞅着人,杏眼笑得弯弯。

  玉镜府君见她久久没有过来,宽袖盈风,雷云纹翻动,犹如夏日午后瞧的那一场云卷云舒,只一错眼,人便从小庙屋檐处落在了潘垚的面前,只咫尺的距离。

  “瞧什么呢。”

  瞧什么

  当然是瞧你好看啦

  潘垚嘻嘻一笑,也不说话,就怕说了,自己又吃了个脑瓜崩。

  倒是玉镜府君,他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时,方后知后觉地察觉。

  如今偃骨重塑,自己不再是残魂白影模样。

  而是

  白袖一扬,灵炁凝聚,半空中出现一个水幕,水幕如镜,将人的模样映衬得纤豪毕现。

  玉镜府君怔楞了下。

  潘垚从他身后探出,半身还拢在那如云广袖之中,水镜之中也出现了一个小姑娘的影子,只脑袋探出,像拥着一团的棉花糖。

  似是察觉到府君眉眼间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听着那声轻叹,潘垚蹙了蹙眉,紧着眉眼疏朗。

  她轻咳了一声,让声音显得更欢快几分,揶揄道。

  “是不是觉得特别好看把自己都瞧呆了”

  “可不敢瞧太久,我听说呀,以前的时候,有个水仙花精,它长在河边,河水清透,它弯了弯腰就能瞧到自己的倒影,这不,它日也瞧,夜也瞧,瞧得多了,就自己把自己迷住了。”

  “府君可不敢这样,回头自恋了,那对美貌而言是会减分的。”

  潘垚摇晃脑袋,大大的杏眼里,左边写着促,右边写着狭,合称促狭。

  “你知道什么样子的人最美,最帅气吗美而不自知的人”

  “您呀,得做这样的人。”

  玉镜府君

  他低头,正想投个脑瓜崩过去,还未抬手,潘垚就捂住了脑门。

  过了片刻,预想的疼痛没有落下。

  潘垚从指缝间抬眼,不满地囔囔。

  “你弹不弹了要是弹就紧着动手,这样不上不下的,我心揪得很。”

  “没大没小。”玉镜府君轻笑,半空中的手指头收妥,只轻轻拍了拍潘垚的脑袋。

  被潘垚这么一插科打诨,玉镜府君再见自己模样,想起过往之事的百般感慨,万般滋味,一瞬间便消失殆尽了。

  再看旁边的水幕,玉镜府君一下便想到了水仙。

  他无奈又好笑的一叹,衣袖一挥,水幕便在半空中散去。

  动作之利索干脆,潘垚瞧着都偷笑。

  只一个错眼,两人便在小庙的屋檐处坐着。

  明月赶着薄云飘远,趁着晴空,这会儿正呼呼地发着亮光,只是这月牙似的弯月,再是发力,月光也不若月圆丰盈时皎洁,幸得漫天的繁星助力。

  清风徐来,如华盖的榕树沙沙作响。

  “藏魂鼎破了,盘盘,多谢你。”

  待听得玉镜府君的仙骨已经重塑,潘垚更是欢喜,“那府君以后还要修炼吗”

  “修炼自然要,只不需像以前那样,一月里有二十七八日在沉眠。”

  能再塑仙骨,玉镜府君也意外,目光落在屋檐角那尊河磨玉的仙人骑凤上,他心微动,似有所感。

  曾经只是意外附在一尊仙人骑凤的石像上,后得美玉结缘,享香火供奉,待得藏魂三器的前缘尽了,便当真凤凰涅槃。

  原来,怜潘垚资质,授她功法,助她,也是助他。

  世间百果必有因,一切看似无意,却又有迹可循。

  潘垚也瞧到了那只凤凰,颇有些不好意思。

  “老仙儿说得对,那时雕工不好,雕的凤凰就胖了些。”

  都说一胖毁所有,凤凰胖了也不得了,瞧过去便像大公鸡了。

  玉镜府君

  玉镜府君不想提这事,一提这事,按着潘垚这小丫头促狭的性子,保准又冲着他喊公鸡仙人了。

  这会儿不提,那是一时还没想起来。

  “破了藏魂鼎,自己可有受伤”玉镜府君担心。

  “怎么可能。”潘垚瞪了一眼。

  想当初,她初初修行,遇到了藏魂瓶,经过一番恶战,最后也只力竭,赶着最后关键时刻,凝空画了道符就将藏魂瓶破了。

  如今,她可是修行了好一段日子了。

  区区藏魂鼎,不足挂齿啦。

  “藏魂鼎不同。”玉镜府君顿了顿,继续道。

  “藏魂三器,瓶藏手足,坛藏五脏六腑,鼎藏头颅,大脑这一物于人而言重要非凡,掌控手足,能有所思。”

  人和草木最大的区别便是人能思考,而草木动物不能,一旦开始思考,也就是粗通了灵智。如此机缘来时,就能修成人身,那便是妖。

  “藏魂三器,藏魂鼎或许能生出邪灵。”

  器皿有灵,称为器灵,藏魂器沾了阴邪之气,也许能生出邪灵。

  潘垚想起了什么,点头应道。

  “不错,应该是有了邪灵,不过也不要紧,是个脑袋瓜不够灵光的邪灵,府君,你知道么,它还蛊惑着人朝我使美人计呢,我是那么容易被迷昏头的人么”

  潘垚义愤填膺,“必须不能。”

  就那么一丁丁的美色,小瞧谁呢。

  要使,那也得来个绝世无双的。

  美人计

  玉镜府君皱了皱眉,正想要再说什么时候,潘垚陡然一惊。

  “糟糕,刚刚那生魂还丢在那儿了。”

  藏魂鼎一破,潘垚立刻便察觉到小庙这处有了动静,如风似光的便回来了,哪还顾得上那偷花窃香的陈柏升。

  这会儿想起陈柏升,潘垚还有些不想管他。

  虽然是被藏魂鼎蛊惑,不过,他必定是心有所恶,这才被藏魂鼎寻着罅隙,放大了那一份的恶。

  “不过,玄鸟呢”潘垚瞧了一通,发现玄鸟也还没回来。

  这下,就是不愿意送陈柏升回去,潘垚也得再回去瞧瞧了,玄鸟说不定还在那儿。

  “我和你一起去。”玉镜府君道。

  “好啊。”潘垚高兴。

  路上,两人头顶着星星月亮,远处是山峦的轮廓,脚下是河流湖泊,夜里很静,却又有寻常人难以察觉的动静,一路走来,清风朗月为伴,自有逍遥畅快之意。

  很快,潘垚便带着玉镜府君寻到了藏魂鼎破的那一处河滩。

  那儿,玄鸟在半空中盘旋,陈柏升的生魂睁了眼,他迷迷糊糊地想要往回走,玄鸟盘旋,长鸣地啾了一声,紧着就尖着嘴巴啄来。

  “饶命饶命”陈柏升抱头鼠窜,最后蹲地讨饶,“我不乱动,不乱动。”

  河滩这处起了风,玄鸟瞧见潘垚,啾的一声,丢了陈柏升,欢喜地落在了潘垚肩上。

  黑色似剪刀的尾羽一动,昂首转头,颇为神气模样。

  潘垚喜笑颜开,摸了摸玄鸟热乎乎的小身子,夸赞道。

  “你还帮我看住这坏蛋呀,真乖。”

  再看陈柏升,潘垚哼了一声,想起他入人梦行阴桃花的恶事,更不想就这样送他回去了。

  听到冷哼声,陈柏升抬起头,就见前头一大一小两个光团,顿时,他心中叫苦不迭。

  这是什么运道

  来了个小的,又来了个大的

  明明他毫无还手之力了。

  远处传来鸡鸣的声音,雄鸡一唱天下白,很快,天边有了鱼肚白。

  “有了”潘垚一击掌,瞅着陈柏升嘿嘿笑了两声。

  “老实招了,入人梦,引得人心生桃花,这事你做了几回了”

  就、就今晚这一回。

  陈柏升想撒谎,才张嘴,嘴巴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叭叭地就将实话说了出来。

  “算上今晚这一回,是第四回了。”

  话一出,陈柏升只觉得一股寒风凛冽地朝自己吹来,周围都寂了片刻,他连忙去捂嘴。

  下一刻,想到了什么,他急急辩解。

  “我、我没做什么,还没做啥真的我就想哄着人给我送点钱。”

  梦里发生的事,那怎么能算是事

  必须咬准了,自己啥事儿都没干。

  潘垚半个字都不信,老话都说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走吧。”潘垚朝陈柏升丢了团灵炁,化作笼子一般,将他拘在圆球里,任由他怎么拍打都不理会,紧紧地捏在手心中。

  玉镜府君瞧着潘垚一路往回走,最后竟来了芭蕉村的阿桂婶家。

  他抬眼瞧了瞧着一处。

  这两年来,村子的经济都不错,好几家都盖了青砖新房,阿桂婶养猪养鸡,儿子还在市里摆了个卖猪肉的摊子,日子更是过得红红火火。

  屋子是人的根,是在村子里的门面,乡下地头,父老乡亲们要是赚钱了,第一件事便是起房子。

  因此,阿桂婶这一处的宅子更是不差,盖的还是小两层的屋子。

  玉镜府君“怎么来这了”

  潘垚在猪舍探头瞧了瞧。

  “府君,您是知道的吧,阿桂婶家的小花是我好朋友,它是我瞧着长大的。”

  “刚来的时候,它想它妈妈想得吃不下饭,还是我搂着它,给它哼歌,给它摸肚子,它这才吃得多多,快快乐乐地长大,现在,它都当妈妈了。”

  “喏,小花在那儿。”

  顺着潘垚手指的方向,玉镜府君瞧到,猪舍里有只毛皮长着黑斑的大猪,身边还缩着十来只的小猪,个个皮实,有月余的年纪了,生得颇为健壮。

  黑斑猪和潘垚的情谊,玉镜府君是知道的。

  以前小姑娘夜里出去玩耍,哄猪抱猪,那也是神魂如风似光的逗着小猪崽。

  不过

  这和夜里来这有什么关系

  下一刻,潘垚就将手心里捏着的陈柏升生魂往猪圈里一丢。

  “白日时候,我听阿桂婶说了,今天一早,她家大儿子会从城里回来帮忙劁猪,摆猪肉摊的这段日子,他手艺是练出来了,劁猪也不用拜托别人,能省一点是一点。”

  小猪崽约莫月余的大小,那就得劁猪,公猪得割去蛋蛋。

  这样一来,长大后的猪肉才不膻,才是好猪肉。

  谁要是拿种猪的肉卖,会被人追着骂没良心的。

  阿桂婶养猪养出了心得,黑斑猪产下的小猪,她暂时没有抓给别人,都自己养着。

  潘垚瞅了瞅,小花这次生的猪崽有十二只,四母八公,正好,赎罪都得是双倍的赎。

  再瞅猪舍的小猪崽,潘垚的眼睛里都是爱怜的神色。

  她踮着脚,手扒拉在木门上,也不管里头的小猪崽能不能听到,能不能听懂,轻声安慰道。

  “不怕不怕哦,明天的痛痛,姨姨给你们想着办法了。”

  玉镜府君

  怕玉镜府君说什么,潘垚面露警惕。

  “劁猪很快的,阿桂婶都说了,进叔的刀快着呢。”顶多就一早上的事,她就是不扣着这生魂,瞧着他迷迷糊糊晃荡的样子,没了藏魂鼎,想早点回肉身,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他心里都想了,反正是梦里的事,做不得真,那咱们将他的生魂附在猪身被劁,也做不得真,对吧,这事儿它不犯法”

  玉镜府君

  他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

  “怎么这么怕犯法”

  “修行之人,当讲究从心而欲,自在肆意,不必如此拘谨。”

  潘垚小声,“那不行,从心而欲不逾矩,现在是新社会了,咱们也得守规矩的。”

  玉镜府君点头,笑着点头称是。

  “那你转过去,我掐道法诀。”瞅着玉镜府君困惑的神色,潘垚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

  “还是有些出格逾矩的,不过没关系,你转过头不看,那就没有人证了。”

  玉镜府君愣了愣神,随即眼底染上笑意,轻声道一声好。

  宽袍微动,他体贴的转过了身,不去瞧潘垚施法,也不让清风扰着人。

  另一边,陈柏升惶惶。

  什么劁猪,什么生魂附猪身,这都什么意思

  很快,他便以切身之痛,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日头东升,阿桂婶家这处颇为热闹,院子里烧了一锅的热水,儿子潘在进从城里回来了,风尘仆仆,只喝了水就忙活开。

  又一只猪崽被捏了腿,弯刀一搁,蛋蛋割下。

  “哼哼哼,唧唧唧”

  阿桂婶忙着给猪崽的伤处洒草木灰,一边撒,一边抬头瞅自己大儿,有些急,又有些气。

  “儿啊,你成不成啊,怎么一只比一只挣扎得厉害还哼哼地嚎个不停。”

  “不应该啊。”潘在进也是困惑了。

  他瞅瞅自己的手中的小弯刀,皱着眉直道不应该,他的刀明明都练出来了,快得很。

  这猪崽子怎么回事,怎么好像知道自己要被劁一样,才拎起腿就蹬腿个不停。

  “活见鬼了。”

  “妈,没事,就剩一头了,我力气大,不怕它挣扎,嫌吵你就捂着耳朵。”

  “哎,那你快点儿。”

  手起刀落,刀芒一闪,又是一刀。

  “哼嗷”

  陈柏升仰头抖腿,奄奄一息,都快没力气哼唧了。

  能不挣扎得更厉害么。

  才被劁完,疼痛还没过,他紧着就又被劁了。

  八回啊八回

  千刀万剐也就这样了吧。

  随着最后一下蹬腿,他带着八股蛋疼,如坠黑暗,如坠深渊

  紧着又是一个蹬腿,陈柏升浑身冷汗的在远在数十里外的家中醒来,扯着嗓子就嚎。

  “媳妇,媳妇”

  “遇到鬼了,我遇到鬼了”

  “给我瞧瞧,你找个人给我瞧瞧啊”

  声音之惨痛,听者都面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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