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活着就是为了安心
「腰腹的酸痛并未持续多久，作为究极生物的你便已稍稍恢复了体力。与魔女厮磨温存之间，你询问她何不亲自去见一见自己的妹妹。」
「摩根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尔文，你的诞生从未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因此不列颠还尚未知晓你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梅林为什么没察觉出你的白龙之血，亦或是他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我若接近，那家伙必定会立刻警觉吧。”」
「基于这样的考虑，摩根决定让你一个人去接触阿尔托莉雅便好。」
「她已切身体会过了你这幅身躯的耐力，如今的不列颠能够威胁到你性命之人可谓屈指可数，即便是梅林那个家伙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那么，临走之前......再多抱我一会儿。”」
「你拥紧了摩根那总是显得清冷的身躯，很快，床榻的震颤较之先前变得更加剧烈了起来。」
「无需任何旖旎的情话，你仅仅用粗暴的动作无言回应着魔女的无度索求。」
「伴随着漫长又短暂的时光一秒秒度过，幽蓝色的魔女终于心满意足地软瘫着侧躺在榻，柔顺如丝绸般的银色长发在浸湿的被席上披散开来。」
「你亲吻了她的嘴唇后，收拾离开了城堡，此后没有忘记常回家看看，对这名为魔女的沃土施以滋润的雨露。」
「你在已经施肥的丰沃田地里播撒下了精心制作的、铭刻有以太吸收符文的作物种子，并构筑了法阵以汇聚此地的灵脉。」
「在你看来，粮食问题往往是一个国家的地基，借助魔术的改造，你希望在这神代培育出一批改良的作物品种，先在产量上获得显著的提升。」
「先让人吃饱饭，才是最要紧的国事。」
「农忙的闲暇，则是你与阿尔托莉雅展开剑术训练的时间。」
「与你这般优秀的教习对练，似乎激发了那龙血之中斗争的本能，她几乎是以一天一个台阶的速度在飞快地变强着。」
「然而，身为究极生物的你，进步的幅度只会比她更高、更强、更夸张。」
「通过彼此的不断交战，阿尔托莉雅自艾克托处传承的剑技，几乎被你全然看破并熟稔习得。」
「这几个月以来，她从来没有从你的手上占据过哪怕一次轻微的上风。」
「地上折断的木剑，变得越来越多。」
「然而，尽管每次皆是毫无悬念的惨败，却似乎丝毫都没有打击到她那积极乐观的心态。」
「但，你并不急于求成。」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令这一颗无垢的龙心恶堕沦陷，你很清楚需要长久的浸染。」
「除开彼此所默契避讳着的、有关于身世的话题，你们之间几乎形成了无话不谈的关系。」
「你两世为人的知识饶是梦魇混血的大魔术师也难以企及，由于这般时代局限的眼光，若要论当老师的功力，梅林自是拍马也赶不上你。」
「因此，那些阿尔托莉雅许久所无法想通的问题，你只需要稍稍的点拨便能令她豁然开朗。」
「你能显著地察觉到，她正在变得对你越来越依赖......」
开春的暖风拂过北方冻原白皑的雪山，拂过城镇郊外冒尖出点点翠色的绿茵草地。
神代垂青的不列颠尼亚，再度呈现出勃勃的生机，一片万物竞发之景。
麦场之上，少女困惑的话声飘摇在风中。
“阿尔文前辈......为什么领主们囤积着那么多的骑士兵马，却不愿意去清扫匪盗和魔兽呢？”
回想着梅林昨晚有关于「帝王术」的上课内容。
魔术师告诫她要抛弃作为人的感情，效仿她父皇那般，成为对一切都淡漠的超越者，才能成长为一位合格的王。
冷漠无情，才是王者？
金发少女苦思冥想，也无法理清此间的逻辑。
她便习惯性向苏树求教道。
“人们若更加地安居乐业，城镇不是也会相应地变得更加繁荣吗？”
“城镇繁荣，可不代表领主的财政会丰沃，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啊，没有人会乐意将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当做税收去上缴。”
苏树瞥了金发少女一眼，问道。
“阿尔托利斯，你有想过——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吗？”
“人为了什么而活着......”少女皱眉沉思了片刻，“难道不是为了——追逐良善与道义么？”
“不，很可惜错了，错得很远。”
银发少年轻声说，他的话音仿佛如这风吟般缥缈，
“是为了「安心」啊......”
“......「安心」？”
少女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是的，人活着，正是为了「安心」。”
苏树偏过目光，望向了这片青葱翠绿的原野。
残冰坼玉片，新萼排红颗。
遇物尽欣欣，爱春非独我。
生机勃勃，万物竞发。
世间的一切似乎欣欣向荣。
然而，无论神代与否，人的苦难都从未改变。
“更多的食物、更丰厚的财富、更强大的武力、更漫长的性命
“甚至结交伴侣、牺牲奉献、乃至于实现理想抱负......全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安心罢了。
“人终其一生，都在追逐着让自己安心的事物。
“但安心，同时也就意味着，停滞与满足。
“......怎么能让家畜得到满足呢？
“牛马若停下脚步，那小麦的磨盘便不再驱动，人们便不再能享用精细的面粉。
“因此在人类看来，牛马必须担当好牛马的身份，牛马的后代亦是新的牛马。
“所以，领主必须让民众们产生恐惧，只有感到了不安，他们才能够以建立防卫的理由，来向人们进行征兵和税收。
“匪盗和魔兽的侵扰，便是这不安定感的来源——永远缺乏安全感，才能永远将人奴役。”
苏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若代入进他们的利益，阿尔托利斯——假如你是领主，你会费心费力地去讨伐匪盗和魔兽么？”
话音落尽。
似乎风声也随之消弭。
在这沉默的寂静之中，少女愣神了很久。
“您这样说的话，阿尔文前辈......”
她怔怔道，
“——领主和强盗，岂不是根本没什么区别？”
“没错，剥削他人的劳动成果，正是贵族的本质之一。你理解得非常精辟，阿尔托利斯。”
苏树微笑着说。
“人正是一种，为了追求安心，而选择沉溺在欲望中的动物啊
“为了安心，他们愿意将自己的人生交予更强大的存在做决定，无论是领主、神灵，还是那所谓的......名为「王」的东西。
“人们想要的，其实是无暇的「救世主」。
“然而，这世间又哪有遗世独立的、符合所有人憧憬的，那样完美又理想的王者呢？
“不过只是，虚妄的愿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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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尔文，你的诞生从未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因此不列颠还尚未知晓你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梅林为什么没察觉出你的白龙之血，亦或是他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我若接近，那家伙必定会立刻警觉吧。”」
「基于这样的考虑，摩根决定让你一个人去接触阿尔托莉雅便好。」
「她已切身体会过了你这幅身躯的耐力，如今的不列颠能够威胁到你性命之人可谓屈指可数，即便是梅林那个家伙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那么，临走之前......再多抱我一会儿。”」
「你拥紧了摩根那总是显得清冷的身躯，很快，床榻的震颤较之先前变得更加剧烈了起来。」
「无需任何旖旎的情话，你仅仅用粗暴的动作无言回应着魔女的无度索求。」
「伴随着漫长又短暂的时光一秒秒度过，幽蓝色的魔女终于心满意足地软瘫着侧躺在榻，柔顺如丝绸般的银色长发在浸湿的被席上披散开来。」
「你亲吻了她的嘴唇后，收拾离开了城堡，此后没有忘记常回家看看，对这名为魔女的沃土施以滋润的雨露。」
「你在已经施肥的丰沃田地里播撒下了精心制作的、铭刻有以太吸收符文的作物种子，并构筑了法阵以汇聚此地的灵脉。」
「在你看来，粮食问题往往是一个国家的地基，借助魔术的改造，你希望在这神代培育出一批改良的作物品种，先在产量上获得显著的提升。」
「先让人吃饱饭，才是最要紧的国事。」
「农忙的闲暇，则是你与阿尔托莉雅展开剑术训练的时间。」
「与你这般优秀的教习对练，似乎激发了那龙血之中斗争的本能，她几乎是以一天一个台阶的速度在飞快地变强着。」
「然而，身为究极生物的你，进步的幅度只会比她更高、更强、更夸张。」
「通过彼此的不断交战，阿尔托莉雅自艾克托处传承的剑技，几乎被你全然看破并熟稔习得。」
「这几个月以来，她从来没有从你的手上占据过哪怕一次轻微的上风。」
「地上折断的木剑，变得越来越多。」
「然而，尽管每次皆是毫无悬念的惨败，却似乎丝毫都没有打击到她那积极乐观的心态。」
「但，你并不急于求成。」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令这一颗无垢的龙心恶堕沦陷，你很清楚需要长久的浸染。」
「除开彼此所默契避讳着的、有关于身世的话题，你们之间几乎形成了无话不谈的关系。」
「你两世为人的知识饶是梦魇混血的大魔术师也难以企及，由于这般时代局限的眼光，若要论当老师的功力，梅林自是拍马也赶不上你。」
「因此，那些阿尔托莉雅许久所无法想通的问题，你只需要稍稍的点拨便能令她豁然开朗。」
「你能显著地察觉到，她正在变得对你越来越依赖......」
开春的暖风拂过北方冻原白皑的雪山，拂过城镇郊外冒尖出点点翠色的绿茵草地。
神代垂青的不列颠尼亚，再度呈现出勃勃的生机，一片万物竞发之景。
麦场之上，少女困惑的话声飘摇在风中。
“阿尔文前辈......为什么领主们囤积着那么多的骑士兵马，却不愿意去清扫匪盗和魔兽呢？”
回想着梅林昨晚有关于「帝王术」的上课内容。
魔术师告诫她要抛弃作为人的感情，效仿她父皇那般，成为对一切都淡漠的超越者，才能成长为一位合格的王。
冷漠无情，才是王者？
金发少女苦思冥想，也无法理清此间的逻辑。
她便习惯性向苏树求教道。
“人们若更加地安居乐业，城镇不是也会相应地变得更加繁荣吗？”
“城镇繁荣，可不代表领主的财政会丰沃，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啊，没有人会乐意将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当做税收去上缴。”
苏树瞥了金发少女一眼，问道。
“阿尔托利斯，你有想过——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吗？”
“人为了什么而活着......”少女皱眉沉思了片刻，“难道不是为了——追逐良善与道义么？”
“不，很可惜错了，错得很远。”
银发少年轻声说，他的话音仿佛如这风吟般缥缈，
“是为了「安心」啊......”
“......「安心」？”
少女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是的，人活着，正是为了「安心」。”
苏树偏过目光，望向了这片青葱翠绿的原野。
残冰坼玉片，新萼排红颗。
遇物尽欣欣，爱春非独我。
生机勃勃，万物竞发。
世间的一切似乎欣欣向荣。
然而，无论神代与否，人的苦难都从未改变。
“更多的食物、更丰厚的财富、更强大的武力、更漫长的性命
“甚至结交伴侣、牺牲奉献、乃至于实现理想抱负......全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安心罢了。
“人终其一生，都在追逐着让自己安心的事物。
“但安心，同时也就意味着，停滞与满足。
“......怎么能让家畜得到满足呢？
“牛马若停下脚步，那小麦的磨盘便不再驱动，人们便不再能享用精细的面粉。
“因此在人类看来，牛马必须担当好牛马的身份，牛马的后代亦是新的牛马。
“所以，领主必须让民众们产生恐惧，只有感到了不安，他们才能够以建立防卫的理由，来向人们进行征兵和税收。
“匪盗和魔兽的侵扰，便是这不安定感的来源——永远缺乏安全感，才能永远将人奴役。”
苏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若代入进他们的利益，阿尔托利斯——假如你是领主，你会费心费力地去讨伐匪盗和魔兽么？”
话音落尽。
似乎风声也随之消弭。
在这沉默的寂静之中，少女愣神了很久。
“您这样说的话，阿尔文前辈......”
她怔怔道，
“——领主和强盗，岂不是根本没什么区别？”
“没错，剥削他人的劳动成果，正是贵族的本质之一。你理解得非常精辟，阿尔托利斯。”
苏树微笑着说。
“人正是一种，为了追求安心，而选择沉溺在欲望中的动物啊
“为了安心，他们愿意将自己的人生交予更强大的存在做决定，无论是领主、神灵，还是那所谓的......名为「王」的东西。
“人们想要的，其实是无暇的「救世主」。
“然而，这世间又哪有遗世独立的、符合所有人憧憬的，那样完美又理想的王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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