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罅隙_逐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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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罅隙

  又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什么叫私探?你们才是私探。我们少主不过是回自己的家而已。”那是桂爷的声音,那他口中的少主,不就是易戈么?我的脚步有些挪不动了。

  白抑非的声音明显十分震惊:“你,你是在恒山捣乱的那个鬼宫门人?你说他是谁?少主?”

  桂爷道:“没错,他是我们的少主,鬼宫少主。鬼宫不是无主的,让你们入内折腾了这许久也够了。还说什么私探,该滚的是你们才对吧?”

  那把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白少侠,我入赤魅殿不是为了她。你想说什么?”

  白抑非的声音略平静了些,他问道:“那自赤魅殿地道发现以来,死了这许多人,是你杀的吗?”

  易戈的话从来都是那么简短的:“不是。”

  白抑非轻哼了一声:“或者不是你,但于你难道没有干系吗?”

  呃,这句话,我也问过易戈。我转了个身,将后背靠着那棵巨树,默默地偷听下去。

  易戈的声音依旧很冷:“有干系又如何?没有干系又如何?”

  白抑非道:“有干系,自然是欠债还钱,欠命还命。没有干系……哼!”

  易戈的声音是没有起伏的:“我若说没有,你们也是不信的,那就拿出有干系的证据。否则,谁欠谁还不一定。”

  白抑非道:“赤魅殿自发现那大厅,陶庄主便与大家约定不能私探,一来防争夺,二来也是察探那暗中杀人者。我们巡查了两日,都是在外面便拦了私探者,这两日也未有人被杀。你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地下大殿,未免可疑。”

  那桂爷哂笑道:“你们未在外面发现少主是你们本事不济,也说明不了什么。这是鬼宫的地盘,少主自然来得去得,还用得着由你们管着么?”

  白抑非却又冷笑一声道:“可是,自你遁去后,我们又在赤魅殿后殿处发现了游龙帮一个弟子的尸身,这时间上未免太过巧合。”

  另一个声音又道:“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少主杀人了,那人又是如何死的?”

  这声音我也听过,就是我生辰那天易戈去林中相会之人。

  白抑非道:“利器穿喉。”

  那人又道:“你昨日既与少主交手,便知道他可用什么武器?他只用掌而已。”

  白抑非似乎在考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因此沉默着。而我,却知道,易戈他会剑,即便他未随身带剑,但游龙帮也是用剑的,夺了来反刺或许也并非没有可能。

  白抑非道:“我未亲眼见你杀人,但你如果真是鬼宫少主,必脱不了干系。想来昨日你也并非孤身一人。”他的声音忽然温和起来:“你的身份,你的这般作为,她知道吗?”

  她,自然是指我。我坐在树后心一跳。

  桂爷哈哈一笑:“公主是少主的妻子,她……”

  他的话音却是被易戈打断了,他斩钉截铁地说:“她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

  我坐在树后闭上了眼睛。

  白抑非的声音有些愤怒起来:“你们鬼宫声名狼藉,你隐了身份呆在她身边,想达到什么目的?你若一直隐着便也罢了,却又以鬼宫少主自居,你可以当武林公敌,却要将小雾陷于何种境地?你想她了跟着你被别人追杀么?不说以后,即便是今日之地宫寻宝,如果大家知道有你的存在,不知道你还能剩下渣子没有?你死便也算了,小雾将该当如何?她要替你背黑锅么?”

  易戈的声音象是结了冰碴子:“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不劳白少侠操心。”

  白抑非的声音却象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是何等自私!不,你是一直在利用她吧?利用她的地位为你掩护,行卑污之事。”

  易戈一词不辩,只是轻哼了一声。我的心却仿佛是被寒流摧过,说不上是疼,只是缩成了一团。

  倒是桂爷在一旁道:“公主与少主自是夫妻一体,何来什么掩不掩护,再说少主只要取回我们自己的东西,什么卑污之事,卑污的恐怕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吧。”

  另一人忽道:“少主的身份,武林中人原本也不知道,你如此说,倒提醒我们,身份既被你得知,你却是不能走了。”

  “铮”的一声,安静的黄昏中,剑出鞘的声音格外清脆。白抑非的声音倒是平静下来:“想留我?不妨试试。”

  我在树后转过头去,露了小半张脸看林中动静。他们离我并不算太远,我很快便看清了形势,易戈这边竟是有四人,白抑非虽是孤身一人,倒也夷然不惧,拔了剑挺身而立,冷冷地看着对方。

  却是易戈先出的手。他果真没有用任何一种武器,他本身轻功极佳,起掌时虽然距白抑非还有些距离,掌到得却快。白抑非反应一向敏捷,移了一步,那剑峰便对着易戈了。两人动作都快,渐渐地便只剩下光影了。

  易戈出手的时候,我的心便已凉了。如此这般,算是要杀人灭口么?虽未见着他杀人,但他,真的是脱不了干系了。但我还是不想走,一来是忽觉腿脚不便,竟是有些麻了,二来,白抑非既为我着想,眼看着他以一敌四,虽不知他们四人武功究竟如何,我总还是要观望一阵。

  白抑非的百里流溪剑是又精进了许多,估摸着又是悟出了几式,与我以前见他使时有些不同了,守时圆巧,攻时如龙,缠绕啸叫,凶猛异常。而易戈使的估摸着就是通达掌了,他的内功竟是很不错,颇有些浑厚,掌风所至,带上了一些啸音。他虽然守势多于攻势,但在白抑非的剑下也未落下风,渐渐地他的一双肉掌竟隐隐地有些亮光出来,再细看,不是亮光,似乎是他的掌有些通透晶莹起来,倒真叫我惊诧,转念一想,那便是通达掌的要义吗?

  两人在那边缠斗,却听白抑非道:“你左臂昨日被我刺了一剑,有些不便吧?”

  听着关心,语气中却有些轻慢,竟是想激怒易戈。

  易戈却是一声不吭,只是掌风逼得更紧了。两人的衣袖都被掌风剑气激得鼓荡着,两人身影不断地变幻着,渐渐地便不是那么清晰了。忽然,我听到白抑非闷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旋即又揉身而上,剑花朵朵,宛如碎玉飞浆,将易戈笼了进去,白光闪闪间忽然便飞出一朵血花,易戈今日青衣,那血花开在他的左小臂处。

  易戈一伤,桂爷等三人都往前行了一步,白抑非冷然道:“怎么,要一起上么?”

  我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从那棵巨树后面转了出来,斥了一声:“住手!”

  正要再度动手的两人听到我的声音,俱是一怔。

  我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浮,略定了定神才缓步出来。他们全都没有说话,我扫了一眼,易戈和白抑非眼中竟带了几分惊惧。我若没有偷听,乍一眼望去,必定以为他们俩之间有甚□□,被我撞破,以至于看到我象是见了鬼。又或者,我现在脸色表情真的象鬼,因为桂爷他们看到我,脸上也是惊多过于喜或者奇。

  白抑非急道:“小雾,易戈他昨日……”

  我走到了易戈身边,挽住了他的右臂:“我知道,我知道他是谁,他去赤魅殿是因为我想让他去。”

  易戈和白抑非脸上除了震惊,没有别的表情。白抑非忽然苦笑一声,道:“小雾,你为他开脱。从来你想要什么,都是自己动手的,不靠别人。你若想探赤魅殿,只需与陶庄主打个招呼,还不是随时便可以的,何至于要到夜里派人打探?”

  他又缓缓地说道:“小雾,他,或许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闭了闭眼睛,道:“我想我比你了解他一些。他不会给我带来麻烦。你走吧。”

  他还待犹豫,我却催他道:“你走吧,难道还要我送你么?”

  他“嗐”了一声道:“我怕他对你不利。”

  我淡淡一笑:“谁敢对我不利?你真的,可以走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易戈身边两人见他走了,提步要追,我甩了易戈的胳膊,轻轻一动,挡在了路上,两眼冷冷地梭了过去,他们不甘心地站下了。

  这期间,易戈照旧一言不发,连带着桂爷也没了声音。

  过了好久,我才道:“你们是不是有事要商量?继续吧。抱歉,挡了你们杀人灭口的道了。”

  言罢,转身。天黑下来了呢,我也该回去了。

  身后始终有脚步跟随,我转过身,易戈跟在我身后,一丈开外,跟着桂爷和另外两人。几乎是要看不清路了,但我还看得清他的左臂,昨天和今天,白抑非剌了他两剑,新伤未处理,血已染红了小半个袖子。我心中不知是酸楚还是愤恨,别了眼不去看他,转头道:“跟着我做甚?还是,你们有事要找我商量?我方才也算是帮你遮掩过了吧?你们还有什么是要用到我呢?”

  黑暗中我已看不清他的表情了,他叫了声:“公主!”虽然声音里含了些难说的情绪,但他叫的,嗯,是公主,不是雾宝。

  我脑袋里塞满了稻草般浑浑沌沌地回了屋。易戈却没有跟着我回来。

  我承认白抑非的话击中我的痛点了。我可以不在乎他的身份,却不能不在乎他的态度。

  白抑非到现在尚且能为我考虑,他呢,他心中可曾有我的影子。他的话一向不多,我以前以为他语少而精,如今想来,即便是如此少的话语中又有多少是真情实意的?想起白抑非指责他利用我,他却沉默,竟是默认么?这一认知让我躺在床上,忍不住掉下泪来:我还以为我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可以重新爱上一个人呢。

  向来正邪是不两立的,即便是自以为是的正也不会与邪公开在一起。易戈的身份一暴露,巴结和杀戮估计会一起到来,现在大家打不开后殿的通道,或许都会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而我,早已不是两年前爱揽事的小姑娘,我不想承受如此密集的目光。

  自保,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与他一拍两散,然后,随大流地与众人抢了鬼宫地宫,找到我要的东西。

  我被自己起这样的念头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我胆小成这样了。只是,我为了他,犯众怒,值得么?

  娘在去年武林大会前,跟着那请贴一起,将雾令交给了我,虽然没说什么,但我也理解她为什么给我,因为祁龙是代思邪宫出席的,北邪宫不可以拿雾令,而我,却一直是清白的。而今,却又与南邪宫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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