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星星_心如死灰后他们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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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星星

  明禄回到别墅时,骆炽已经醒了。

  今天身心的消耗都远比平时多,骆炽眼下还没什么力气动,所以难得的没有复健,正小声和影子先生聊天。

  壁炉的火光温暖,骆炽靠在旁边的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显得整个人的气色也像是好了很多。

  骆炽已经能够分辨出他的脚步声,听见声音,就弯着眼睛抬头∶禄叔。

  火苗。明禄把带回来的资料交给明危亭,走到沙发旁和他打招呼,在和先生聊什么

  骆炽答得很快∶影子先生。

  明禄有些惊讶,转过头∶聊先生

  明危亭迎上他的注视,神色难得地显出稍许无奈,按按眉心∶真心话大冒险。

  明禄拿出手机,临时查了查这几个字的意思。

  明家的总管见惯大风大浪,到这一步也对明家这一代先生的学习能力生出由衷敬意,放下手机,,看向明危亭。

  大概是和骆炽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明危亭的神色倒是很镇定,只是看了看时间,把该吃的药拿过来给骆炽,又帮骆炽端稳水杯。

  骆炽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把药囫囵咽下去,立刻抬头∶禄叔。

  怎么了明禄正要询问,,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身,等一下,火苗,你和先生玩…

  他说到一半,迎上骆炽格外期待的视线,剩下的话不知为什么,居然没能顺利说得出。

  从淮生娱乐的那些年轻人口中,明禄听说了很多骆炽以前的事。

  他们口中的那个小骆总,和其他资料调查的都不同—长久以来都没能发现骆炽的异样,不尽然是因为那些年轻人不够细心,也是因为在淮生娱乐的两年里,骆炽在尽全力去体验正常的生活。

  骆炽会跟他们一起去喝酒,会去ktv,会自掏腰包带他们去心心念念的庄园团建,也会和他们-起在半夜熬夜加班、打游戏、吃路边摊。

  骆炽努力去和他们一起玩,努力打起精神,让自己去尝试所有没接触过的体验、去看有趣的东西。

  方航说,他们其实偶尔会发现骆炽容易晃神。

  骆炽和他们一起玩得高兴的时候,也会忽然晃神,有时候只是一瞬间就缓过来,有时候却要在原地茫然地站好久。

  有次他们和骆炽一起加班加到半夜。一群人在路灯落在了后面。

  骆炽茫然地站在路灯

  骆炽回过神,笑着对他们解释,自己最近好像有点累。

  他们决定给小骆总解解乏,索性拉着骆炽一起去吃大排档。骆炽怎么都走不快,他们猜骆炽是真的累过了头,就争着抢着把他背到身上。

  骆炽努力去过正常的生活,去体验一切好玩的事。

  他只是太累了,最后连开口喊住其他人等一等自己的力气也不剩。

  骆炽被他们背着,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明禄回过神。

  骆炽正看着他,眼睛很亮∶禄叔。

  明危亭被骆炽扯了两下衬衫,配合着放下手里的水杯,绕到骆炽身边坐过去∶禄叔。

  明禄这下也忍不住按额头。

  他站了半晌,看着又倒戈去对面的明家先生,失笑摇头。

  明禄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居然也就这么坐了下来。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

  把骆炽的那个海螺放在托盘里转,海螺的尖端指向谁,谁就可以让别人回答问题,否则就要完成一项大冒险。

  原本游戏的参与者只是火苗和他的幸运粉丝,现在明禄也被拉进来,方向也被重新调整成了三个。

  上次的提问机会轮到骆炽。骆炽问影子先生,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追星的。

  明危亭还没来得及作答。

  明禄坐在一旁,他看向明危亭,有些犹豫∶先生……

  明危亭点了下头∶十年前。

  骆炽有点惊讶,稍稍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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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危亭抬起手,摸了摸骆炽的头发。

  既然是真心话大冒险,按照规则,他就应当说实话。

  他早晚会把这件事告诉骆炽,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火苗。

  他说∶我十年前来过。

  明危亭慢慢讲给他∶岸上在开一场篝火晚会,我家的船泊在码头。

  骆炽眼里的惊讶渐渐转为了然。他对篝火晚会的印象非常清晰,那天晚上沙滩上来了很多人,远处的夜色里也的确隐隐约约看得到一艘游轮。

  我看见你弹吉他。明危亭继续说下去,就一直记得。

  骆炽轻擦了下右手,吸了口气。

  明禄坐在一旁,他清楚不该打断明危亭的话,却还是忍不住接过话头∶火苗。

  骆炽正听得眼睛发亮,闻言眨了下眼睛,又转过头来认真看明禄。

  对不起。明禄走到沙发前,我们早该来接你。

  明禄看着骆炽∶我们不知道……他说到一半,却又只是看着骆炽,开口解释,先生很懊恼这件事。

  明家哪里有人会追星。

  不要说是什么节目、舆论、网络风向,就连艺人这种工作,也是明危亭这些天决心开始学习做粉丝后,明禄才跟着有所了解。

  十年前,明家上一代的先生还在世,明禄没有跟在明危亭的身边,所以也没能见到那场篝火晚会和弹吉他的骆炽。

  明家哪里有人会追星,听说明危亭喜欢一个在海边弹吉他的年轻人,上代先生差一点就让明禄去开价,把人雇来邮轮上做随船乐手。

  邮轮靠港那天,明危亭没能等到骆炽上船。

  找到骆炽的那片沙滩距离篝火晚会的位置非常近,骆炽在沙滩上静静躺着,冰冷安静,对眼前的人和伸出的手没有反应。

  我以为。明危亭看着随船医生给骆炽做检查,医生需要有人和骆炽交流,于是他走过去,握住骆炽的手。

  明危亭握住骆炽的手,他看着骆炽微睁着的、涣散茫然的眼睛∶我以为他自由。

  他们不了解骆炽的工作,也不了解骆炽的家庭。骆家的圈子毕竟太远了,那些有关骆炽身世经历的闲话能在圈子里传得到处都是,可没办法漂洋过海,送进远在天边的邮轮。

  那团火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亮的。

  直到连自身也当做燃料,终于彻底耗尽完全冷寂下去之前,那团火都亮得叫人以为他自由。

  娱乐的经历,他不知该怎么同骆炽解释,向后退开,回身看向明危亭。

  禄叔。明危亭说,我没准备解释。

  明禄怔了怔∶先生

  明危亭轻轻摇了下头,他半蹲下来,看着骆炽的眼睛;火苗。

  他没准备要为这件事找理由解释。

  错误就是错误,即使有再多阴差阳错、再多料不到和来不及,都不存在意义。

  他应当在那天下船,即使不下船,也应当在后来找机会去和邮轮上的客人讨教,要怎么做好一个粉丝、怎么追星。

  他既然要做骆炽的粉丝,就应当早去弄清楚骆炽的身份,应当去了解骆炽的经历。

  他不该因为那团火太过炽烫明亮,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团火是完全自由的,不该受到任何多余的束缚,不该被困在方寸间的一艘游轮。

  对不起。明危亭低声说,怎么会有我这么差劲的粉丝。

  骆炽还没回过神,他还等着明危亭夸自己吉他弹得好听,好不容易才听懂新的对话,眨了下眼睛。

  骆炽一点一点摇头。

  对他来说,这样的逻辑还有些复杂,骆炽花了些时间才跟上来∶不对。

  不对。骆炽慢慢地说,影子先生。

  明危亭抬起头,迎上他的眼睛。

  骆炽的眼睛里映着他∶你是我的粉丝。

  明危亭能理解他的意思,点了下头∶我是你的粉丝,我在追你——

  骆炽已经记得很熟,接过话头帮他说完∶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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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明危亭,轻轻抿了下唇角∶十年前…

  十年前。骆炽有点紧张地攥了下拳,我酷吗

  明危亭微证。

  他几乎没想过这会成为一个问题,所以他在这个问题里怔了短暂的半秒钟,然后他立刻回过神,毫不犹豫点头。

  非常酷,看一眼就不会忘。明危亭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耳垂,我在船上想,怎么会有这么酷的人。

  骆炽非常明显地松了口气,他弯起眼睛,用力点了下头∶那就行了。''

  我们隔着海。骆炽说,星星要够亮。''

  他忽然回头去找,发现摸了个空,神色渐渐显出些茫然。

  明危亭扶住他∶找什么

  遥控器。骆炽低声说,我记得,这里有投影…

  他记得客厅里曾经有一个超级大的荧幕,有投影仪,几乎有看电影的效果,他在那里面藏了很多盘录像带。

  骆炽被明危亭伸手扶着,转回身仔仔细细找了一圈,然后果然在沙发的缝隙间里找到了熟悉的遥控器。

  明禄松了口气,不着痕迹退开。

  好在投影和录像带都没有被清理,他们重新换过一块荧幕,只不过时间太紧,还没来得及查看那些录像带的内容。

  明危亭按照骆炽的指导,找出一份标了数字的录像带装好,调整好幕布和投影仪∶是什么

  骆炽的耳根有点红,用力抿了下嘴角。

  明危亭没等到他的回答,拿过遥控器,试着按下播放键。

  光束忽然亮起来,明晃晃地打在荧幕上。

  明危亭已经补习过骆炽参加的所有节目,一眼就认出这是哪一期,回过头正要开口,却又看出不同∶画面不一样。

  骆炽点头∶是母带。

  明危亭放下遥控器,坐到他身边。

  他坐在骆炽身边,和他一起看不含恶意剪辑、没有不怀好意的修音,最真实完整的现场录像。

  ::

  骆炽那时候才二十岁———或者连二十岁也没满。

  反正已经好些年不过生日,而当他不做小骆总的时候,把衬衫领带换成造型简单的t恤,抱着把吉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更小。

  观众池几乎是漆黑一片,舞台也是。骆炽抱着那把吉他跳上舞台,跳进唯一的光束里。

  从他那把吉他里淌出来的调子有种近乎奇异的柔软和明亮,背景音非常简单,没有多余的配乐,和音只有海风和潮水的漫涌。

  过了前奏,乐音迅速变得活泼热烈。那是种浓郁到叫人几乎喘不过气的炽烫的热烈,那些炽烈无遮无拦地灌进胸口,像是在夜空和海面同时绽放的绚烂到极点的花火。

  漆黑的观众席亮起打分的星星灯,一眨眼就连成一片光海,人们给他用掌声打节奏,有人朝他用力挥手和鼓掌。

  骆炽的眼睛闪闪发亮,他转过身,下意识开口∶姨一

  他的肩膀忽然定了定,胸口慢慢起伏,手指一点一点蜷起来。

  明危亭正专注地看着那些画面,他察觉到骆炽的异样,侧过身轻声问∶怎么了

  骆炽轻轻摇头。

  他像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眨了两下眼睛,又弯起来。

  骆炽慢慢开口∶影子先生。

  明危亭已经转到沙发前,半蹲下来,专注地看着他。

  骆炽第一次参加节目,抱着吉他想要跳下去,被现场的编导慌忙拦住。

  骆炽停在舞台的边缘,和那些近在咫尺的笑容和伸出的手只有几米远。

  他抱着他的吉他,因为体力的大幅消耗轻喘着,新奇而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等我好。骆炽轻声说。

  骆炽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在对谁郑重地承诺∶酷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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