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叛变了他_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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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叛变了他

  大事化小的唯一途径,顶级大人物镇压,接了这只锅,平息封锁叶少将的死,所谓同宗同脉,东北的发话了,澳门没理由扣押。

  沈国安无所不用其极逼我上梁山,主动开解绫罗,顺从屈服,做他的肉欲禁脔,他也不否认挟持我当操纵沈良州棋子的猜测,他不怵关彦庭与张世豪,他们显然在这场博弈中大势已去,无资本击溃他,祖宗倘若不择手段,沈国安应付他确实艰难。

  俘虏蛊惑男人、牵制战况的价值,我曾引以为傲,在权贵的天下争一席之地是多么惨烈,而我第一次痛恨自己的价值。

  它是呼啸的骇浪,我是渺小的扁舟,它的侵袭使我无所遁逃,任何人都想把它一口吞并。

  秃头试探窥伺我的反应,“嫂子,沈良州也在澳门。”

  我了无涟漪的眉目,是交缠的惆怅和无助,“不是他干的。”

  “父子的买卖,您牵个线,近水楼台,省得咱触不着边际。”

  “沈良州羽翼不丰满,一桩桩绸缪他是暗中进行的,沈国安是他老子,他们几乎撕破脸,线牵了也是崩断。沈国安要的筹码,张世豪更不见得给。”

  我不敢信誓旦旦笃定,张世豪百分百不舍我,几个月前他陷在东北万劫不复的局势里,澳门是仅剩一艘船了,九十九步迈得干脆利索,差了一步,他岂能甘心。沈国安一支巨大的浆,搅得船风雨飘摇,翻覆了便是真正无可挽救的穷途末路。

  垮了,谈何保住我,连他的命都是刑场上一枚草芥,不垮,他务必咬牙坚挺,在澳门杀出一条血路。

  沈国安挡得严丝合缝,闯出不易,他一剑封喉,哪会留张世豪喘息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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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秃头在1902混得年头不短,他瞧得明明白白,“嫂子。姓沈的不是冲您一人,人他要,雷也埋。关彦庭搞豪哥,沈国安抢先堵截他,扼住您,沈良州得老老实实的,他敢弑父,您也活不成。这老家伙明着置之度外看戏,几个男人对您的心思,他摸透了。”

  犹如一盘棋,动一子定乾坤,是最好不过了。

  201包房内的郑长林饶有兴致品尝红酒,警徽嵌在他额头有些荒谬讽刺。楼下尖锐的警笛绵延不绝嘶鸣,爆炸澎湃的火势逐渐熄灭,残余未消的热浪虚幻成一缕缕青烟,乱世跌宕,波诡云谲。将这座矗立火海中的楼宇映照得神秘莫测,波澜壮阔。

  “张老板,沉默这么久,没有想问的吗?”郑长林一副幸灾乐祸相,“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我是老朋友了,记得你在河北强子的手下当堂主,我在广东就听说你的大名,承德的少年南哥,虎狼之姿十分威猛,那会子乔四还在菜市场卖猪肉呢。刘强在内地是头把交椅,黑道的金字塔尖。部级京官和他同桌,也得卑躬屈膝。后来我调任澳门,驻警边境,我是有雄心壮志的,张老板。”

  张世豪执杯不语,他阴鸷的目光拂在郑长林的八字眉间。

  “我掘了郑总长的财路,郑总长还我好大的贺礼。”

  郑长林斟满杯子一饮而尽,“你我的过节是其一,关键是张老板得罪了哪路的佛爷。”

  我握着的拳松开紧,紧了又松,指甲盖扎入皮肤,疼得泛白。

  果然,沈国安台前幕后皆没懈怠,他给澳门警署施压,自然是寸步不让了。

  张世豪转动着扳指,几圈后戛然而止,“郑总长关押我,也是他的指示。”

  郑长林讳莫如深,“各有一半。张老板做生意树敌颇多,我也恨得牙痒痒。”

  张世豪沉寂片刻,他蓦地发笑,“郑总长有能耐绞杀我,你何必等现在。澳门的官商黑三路,奈何不了我。背后无人支撑,你说得服吗。”

  沈国安这一票太兴师动众,他大约避讳着,郑长林也不便戳破,“张老板的马子蒋璐,栽了我一跟头,我不得已认了这笔债,有机会让张老板也尝尝登高跌重的滋味,我愉快得很啊。”

  他举杯递给张世豪,后者丝毫颜面不给,直接推开,“郑总长这杯酒,化干戈为玉帛吗。”

  郑长林笑得邪佞,“我在为张老板送行,这一关,你是捱不住了。”

  秃头骂了一句操他妈!他拔枪要破门而入,被我当机立断拦住,我朝他使眼色,他咧嘴不罢休,“嫂子,郑长林太狂。警署囚禁了豪哥,澳门满城风雨,豪哥进屋前命令我,压住底下的马仔,别闹事。他顾忌什么?任由他们搓扁吗?”

  沈国安一己之力,未必能连根拔除扳倒张世豪,1902也无法凭空消失,惨败不至于,警署倾巢而出,这其中必有隐情。

  我胡思乱想的工夫,回廊尽头的拐弯处,四名穿澳门警署制服的条子簇拥着蒋璐跨出颓废破烂的电梯门,沸腾的扬沙遮掩了她面无表情的容貌,我和秃头同时一愣,该是马仔护送,她却带着警署的人出现,像是郑总长的安排,他倒挺宝贝蒋璐肚子里那团肉的。

  她停在距离我三米之遥的灯影下,“劳恩小姐,沈国安千里迢迢来澳门,亲自泡的茶,你喝得惯吗。”

  我皮笑肉不笑拨弄着玉镯,“你耳朵伸得够长。”

  她瞥了一眼敞开的门扉,“美人在骨不在皮,男子的深情厚谊也不是金钱测量,沈国安堂堂的正国级,他屈尊降贵讨好劳恩小姐,你可得珍惜呀。”

  她这番阴阳怪气的措辞我很别扭,但我更诧异她怎么了解如此详细,秃头忙不迭澄清,他没泄密,涉及我叮嘱他闭嘴的,他只字未提。

  我盯着珠光宝气的蒋璐,“郑长林是你姘头,是你发挥作用的时机了。他指派澳门总署软禁张世豪,1902只进不出,围困七十三名马仔,一百多名客人,其中不乏黄金客户,个顶个的有权有势,招惹了他们,帐扣在谁头上?警署也学精了,声东击西玩给我看吗?条子担忧张世豪旗下的马仔强攻,仍在大批增援,郑长林什么意思,毁约白吃黑?”

  “他们有盟约吗?郑长林遭胁迫答允贩毒潜艇入境,豪哥抓着他的把柄不放,1902捅篓子了,警署落井下石,一报还一报。”

  我皱眉,她的嚣张得意不合时宜,张世豪危在旦夕,她竟丝毫不恐惧,“你找他开口通融,破冰的程度取决你驾驭的本事了。”

  蒋璐逆光观赏中指佩戴的钻戒,腔调慵懒嘲讽,“我凭什么为一个不看重我、拿我做诱饵的男人向郑长林求饶?于我的好处呢?”

  她神色无比轻蔑,再寻不到半点在庄园里扮猪吃虎演戏的孱弱模样,我思量数秒恍然大悟,下意识退后一步,“你叛变了。”

  她不屑嗤笑,“你霸占张世豪,他又需你制衡关彦庭与沈良州,或许他也有几分真情,可我追随他五年,他的冷血人性,我最清楚。真情可贵,哪是土匪能有的。”她的话令我一阵阵恶寒,“总之,论用处我不及你,论情意也稍逊一筹。我舍生忘死,他东山再起了,会抛弃你给我正名吗?”

  她往前走了两米,“我不蠢。程霖,你在他的世界,有一线生机,你是他千辛万苦从沈良州手中掠夺的猎物。我的青春,我的用情至深,我的牺牲,他赔给我吗?我满意的结果呢?我输得倾家荡产!”

  她蛮力拍打身躯,发出砰砰的闷响,仿佛喝醉一般踉跄着,透过窗外树叶的罅隙,凝视一株橘黄的炮仗花,“我三十岁了。男人眼中,你还是娇艳的花苞,我的繁盛已经凋零,沦为枝桠快落败的花。是时候替自己筹谋长远,我耗不起。”

  她狰狞大笑着,笑中带泪,“程霖,我羡慕你,也嫉妒你,我们千方百计争宠,不敌你惺惺作态。你总能轻而易举拴住男人的心。但是沈国安踏入澳门的那一刻,这些化为乌有,我只可怜你。可怜你命不由己。”

  蒋璐挥手,四名警察心照不宣回避在墙角,她直勾勾注视我,“沈良州大义灭亲的念头,沈国安了如执掌,他不可能再有机会的,家贼难防不假,可若防着,一丝一毫的漏洞也钻不了,谁也护不住你的,程霖。今时今日的沈国安,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能收归囊中。你这份猎物,垂死挣扎罢了。除非张世豪疯了,否则他绝不会硬碰硬。我非常期盼看你重蹈我的覆辙,侍奉一个作呕的老男人,体会我的绝望和仓皇。”

  “他会否疯,我不感兴趣。蒋璐,你是疯了。郑长林利用你,借沈国安的东风打压张世豪,你以为在张世豪手中是棋子,换了一座靠山,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女人了吗?你连妾也不算。宿敌的马子,妄图男人完全信任你,接纳你,是痴人说梦。鲁曼和陈庄她们直到亡命,都没泯灭对张世豪的忠贞。”

  “那又怎样?我比她们清醒,我早识破张世豪的奸计。空手套白狼,女人压根不算东西。一味固执的等待,下场是什么。”

  她突然奔向我,手攥住我衣领,我们近在咫尺,她瞳孔仇恨的血丝,额角层层叠叠胀裂的青筋,无不昭示着她对我的憎恶,亏她隐忍许久,到最后方原形毕露。

  秃头抬手遏制她肩膀,想从她掌中解救我,我呵斥退下!

  郑长林在明,沈国安在暗,互惠互利把持了整座澳门城,动蒋璐,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也是料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不再伪装。

  也无需伪装了。

  “关彦庭自顾不暇,张世豪插翅难逃,程霖,谁能帮你。”

  我眯眼和她四目交汇,握住她牢牢抓着我衣衫的手,一根根掰开手指,我一阵冷笑,“蒋璐,我小看你了。你才是最狠的角色。你的主子,是沈国安,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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